一桌人坐着吃饭,只听到沈靖川和严问山天南地北的聊天,偶尔傅清寒迫不得已应和几句。沈晏周却只是垂下眼,安静地呷酒,连筷子都不动一下。
“大哥,不要光喝酒,吃点东西,”沈靖川劝道,“你就是不好好吃东西,才会生病。”
“胃痛,吃不了了。”沈晏周朝他一笑。
“怎么弄得啊?”沈靖川关心地问。
“被你三弟踢的。”沈晏周依旧笑着。
傅清寒把筷子摔了,“我踢你?你刚才在街上一刀砍了薛小公子一条胳膊!”
“你砍的。”沈晏周面无表情。
傅清寒被他噎得说不出话,脸都气红了,只能冷笑着点头,“你厉害,你厉害……”
“哎,别老吵架。”沈靖川劝道,“大哥,我看你脸色很不好,还是找个大夫仔细看看。”
“我很好呢,我还可以活很多很多年。”沈晏周说这话时盯着傅清寒,微微笑着。
好歹没再大打出手吃完了一顿团圆饭,沈晏周忍着浑身伤痛回到后院孤零零的小屋,却见沈靖川在里面等他。
“二弟?”他并不怎么惊讶。
沈靖川把手中小瓷瓶丢给他,“你就靠吃这种药活着?”
“不然呢?”沈晏周笑笑。
沈靖川却面无笑意,站起身走过去,把他拥进了怀里,“哥,不要死好不好?”
“怎么会呢,傻阿靖。”沈晏周忽然垮下了肩膀,收起尖刻,苦涩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悬……
第三章
自那日被傅清寒打了一顿后,沈晏周的胃就一直隐隐作痛。他看着托盘上的两只干硬馒头,只觉得一阵作呕。
药也不吃,饭也不吃,这样真的会死吧,他淡淡地想。
他才不想死呢。
沈晏周扶着墙起身,摇摇晃晃走进院子。他坐在一株梅花树下,挖出一坛酒。拍开泥封,香气扑鼻。他拎起坛子灌了一口,断断续续咳嗽着。
“十年前的梅花酒。”他轻轻自言自语道。
莫名胸口疼得厉害,他咳嗽着,呛出了眼泪。为什么如此难过呢,明明春日温暖又明媚。沈晏周无奈地笑着想。
他抱着酒坛,去找傅清寒。
傅清寒被薛员外一家围追堵截,每日焦头烂额,水深火热。他一边咬牙切齿地骂沈晏周一边核对账目。
“清寒。”沈晏周倚在门口,抱着酒朝他微笑。
“你来做什么?”傅清寒语气不善。
“你陪我喝一杯。”
“凭什么?”
“今日……嗯……是我的生辰。”沈晏周想了想说。
“胡扯,你的生辰是九月初三,什么时候成了今日?”
“我的生辰就是今日。”沈晏周笑。
“就算你生辰又如何,别来烦我!”傅清寒攥着账本瞪着他。
“清寒,陪我喝酒吧,梅花酒。”
“陪你喝酒有什么好处?”
“我可以……”
“你可以把家主之印和大宅的房地契给我吗?”傅清寒打断他。
沈晏周轻笑,“清寒,你真贪婪啊。你已经手握沈家十家丝绸铺、八家钱庄、六条货船,七处良田,你还想要得更多?”
“呵,你不给就算了,别来烦我了。”
“从小到大,你想要的,我有什么不给过,”沈晏周轻轻叹了口气,“我只是……怕你……罢了,我有个生意,能让你赚一笔,如何?”
“什么生意?”傅清寒终于来了精神。
沈晏周却不说,只抿了口酒,一把捏住傅清寒的下巴,哺了过去。他伸出舌头轻轻舔着傅清寒的嘴唇,微笑道:“梅花酒好不好喝?”
傅清寒额头青筋都跳起来了,他一把抓起酒坛狠狠摔在地上,一地碎片,酒香四溢。
“酒不坏,但你很恶心。”他拂袖而去。
“十年前,你明明不是这么说的呀。”沈晏周恍恍惚惚地笑着。
沈晏周这个人很少食言。他有消息金匮城开通运河,船运两边的地皮必将飞涨。半月来他往来于许多酒席,往往数日不入家门,再回来时,就交给了傅清寒一叠地契。
外人果然瞧不出他的疯癫,只以为这是个儒商。傅清寒瞥着这些低价拿来的地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