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痕依依不饶的缠着妄尘在纸上一遍又一遍的写下两个人的名字,直到天边微光初泄,他也丝毫不见离开的意思。
“再叫我一声?”
潭痕看着窗外那一抹浅色,心中隐隐有些不舍。
折腾了一夜妄尘早就累了,他没多想便抬头看着潭痕,将那自己今晚说过无数次的名字叫了出来。
“潭痕。”
潭痕趁机抬起妄尘的下巴,低下头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和之前那种霸道不讲道理的轻薄不同,这一次潭痕吻得轻柔又缓慢。柔软的舌头细温柔的舔过妄尘的唇瓣后,才抵开他的牙关吮住他的舌头。不等妄尘挣扎,潭痕便主动结束了这个浅尝辄止的吻。
“我要睡了,妄尘。”
妄尘还没来得急惊讶,便看见眼前的潭痕缓缓闭上眼睛。随后他浑身化作一片片绯红的光叶,宛若羽化一般妄尘面前消散。
窗外,晨光如约而至。
妄尘怔怔的看着除了自己之外再无他人的老庙,下意识的抬手覆上了还残留着潭痕温度的唇。
他看见了,那双鲜红的眼眸中有着一抹自己无比熟悉的情愫,这抹情愫他也无数次的在江余清眼中看见过。
妄尘也忽然发现,自己对此似乎并不厌恶。无论是吻,还是他们眼中那一抹倾慕。
妄尘躺在草堆上,抬手覆在骤然加速的心口,明明一夜没睡却仍旧没有丝毫睡意。
作者有话说:【竹影扫阶尘不动,月穿潭底水无痕】摘自 竞秀亭联
原句取自洪应明《菜根谭》
古德云:“竹影扫阶尘不动, 月轮穿沼水无痕。”吾儒云:“ 水流任急境常静, 花落虽频意自闲。”人常持此意,以应事接物,身心何等自在!
☆、师傅,我被追求了!
“下一位。”妄尘将刚刚写下的药方递给来看诊的青年,抬起头准备接着看下一个病患。
只是他刚一抬头,发现坐在小桌前的人并不是来看诊病人,而是临仙城的少城主江余清。妄尘其实对此并不意外,他早就料到江余清迟早会来继续找自己。只是妄尘没有料到,再次见面时江余清会这么狼狈。
妄尘看着江余清苍白的脸色和带着一圈青灰的眼眶,忽然觉得昨晚一夜没睡的不是自己,而是江余清。
“少城主有何要事?”妄尘冷淡的问,碍于前一天两人在小巷中对峙时不愉快的记忆,他一时无法以曾经那种轻松的形态面对江余清。
“妄尘不愿见我吧?”江余清惨白着脸苦笑一声,“现在连我的名都不愿意叫了吗?”
妄尘被江余清哀怨的目光看的心中发软,就像小时候在法莲寺里时一样,妄尘见不得这张漂亮的脸上露出那种的被抛弃似的表情。
而现在的江余清给妄尘的感觉就像当年他们在寺里初见时一样,可这一次妄尘却没有和当年一样主动伸出援手。因为现在的妄尘知道,眼前的江余清要的不再是一件棉衣的温暖或是一顿素斋的温饱。
江余清要的是他的情他的心,甚至是他的身体他的人。可这些妄尘给不起,他甚至都不知该怎么给。若是挚友之情也就罢了,可江余清对自己偏偏是爱慕之情。
妄尘脑海中忽的晃过之前那个亲吻,虽然这不再会让他脸红,可心中那抹陌生的悸动却又一次出现。
自己真真是魔怔了吧。
梦里是,现在也是。对潭痕是,对江余清也是。
“并非不愿见少城主,只是……”妄尘无言,想了半天也不知自己这句话该如何说下去,最后两人之间只落得一个尴尬的沉默。
江余清的目光在妄尘被乱发遮去了一半的耳朵上,虽然浅,但他还是看到了一排牙印。一想到昨夜妄尘在那要紧的时候被别人唤醒,江余清就忍不住想,那叫醒妄尘的人是不是趁机占了什么便宜。
“妄尘,昨夜那厉鬼可又来过?”江余清试探的问,虽然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可他更想知道妄尘对那鬼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妄尘抓着笔的手一紧,藏不住心事的脸上露出一丝慌乱。他搁下笔,收拾起桌上用来写药房的纸张,却不知其中何时混入一张昨夜被潭痕用过的纸。
纸上还写着他们两人名字。
江余清只消一眼就能看得出来,那张纸上的字迹并不属于妄尘。而这略带稚嫩的字迹他不久前见过,也是在寺里。
“潭痕?”江余清抢在妄尘收起前抽出那张纸问。
妄尘抿了抿嘴,因为紧张而紧绷的脸在看到纸上的字迹后不自觉的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
“我给他取了名字。”妄尘从江余清手中拿回那张纸夹在手边的一册经书中。
江余清知道,妄尘口中那个“他”是指鬼。
“妄尘真是好心肠,”江余清低笑一声,眼中的妒恨一览无遗,“就连手沾无数鲜血的厉鬼都愿意温柔以待,却不愿给一个对自己心怀恋慕的人半分好颜色。”
“谭恒并非如你所说那般是非不分,他诞生于邪阵,生来就带了那些怨灵死者的恨意。杀人也全是为了平息那与生俱来的怨怒,凭怨气而生的他别无选择。”妄尘耐心的将这些天自己了解到的事实说了出来,“他本性不坏,若有别的选择,我相信他绝不会滥杀无辜。”
江余清苦笑一声说道:“呵……若我有朝一日我也因为别无选择而为恶,妄尘是不是也会像理解那厉鬼一样,理解原谅我?”
江余清的话让妄尘一阵奇怪,不等他细问,江余清接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