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他都竭力的逃避舒梓言的歉意,告诉自己那不过是舒梓言的一贯伎俩,表面看起来温和无害,在心里不定在筹划着什么见不得光的阴谋。
可是尽管末曦一再的告诫自己,却仍不能不为舒梓言的种种行为而有所动容,曾经的舒梓言是意气风发的商业精英,是舒氏年轻有为的副总裁,是杀伐决断的掌权者。可是现在的他,却像是历经风霜的迟暮老人,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沧桑,每每面对自己也是从未曾对他人表露的软弱一面,甚至有些卑微,他面前收了曾经的果敢狠辣,像是处处都矮了一截一般,似乎连低声下气都成了习惯,不知道这个向来冷厉不假辞色的人,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做低伏做小扮可怜的怀柔手段,可他,面对这个他曾经的爱人,竟还是会有所松动。
末曦看着舒梓言有所舒缓的睡颜,怔忪片刻,心下有所决定,垂眸低低叹了口气,拿起地上的包往背上一甩,却不想一下子打落了床头柜上盛的光碟盒子。
末曦下意识的就看了舒梓言一眼,对方连动都没动一下,紧接着就恍然失笑,舒梓言的药效至少得持续一天,自己实在没必要草木皆兵。
末曦蹲下身把光碟捡起来,放回的时候不经意扫了一眼整个人都僵在那里,眼睛死死的盯着其中一张光碟上“地下室”三个字再也无法移开,末曦觉得胸腔的空气骤然紧缩,逼的他连气都喘不上来。他一张光碟一张光碟的翻看,眼神渐渐凌厉起来,光碟上短短数字仿若火星,在眼底燎燃成一片无边的屈辱之火。五指猝然收紧,光碟被紧紧地捏在掌心,骨节泛白,似是用上了末曦毕生的力气一般。
沉沉的怒意在末曦的心中慢慢繁衍,充斥整个胸腔,整具躯体,最终繁衍出一张网,一张狠绝的报复,一张舒梓言自作孽不可活的网已经编织完工,只等实施见证效果。
末曦把光碟粗鲁的扔进背包之内,回身使出十成十的力气给了舒梓言几个清脆而响亮的巴掌,昏迷中的舒梓言被打的滚向一边,嘴角冒出丝丝血迹,犹嫌不解恨又抬腿给了躺在床上的人几脚,对方只是闷哼了一声,并没有醒来。末曦心里暗暗发誓不把舒梓言往死里整,他宁末曦誓不为人。
末曦在第二天凌晨五点就早早的到了公司,避过公司的几个摄像头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任命马副总马文涛为财务部主任的任命书以及陈潇的解雇文件放在了舒梓言的办公桌上,现在瓮已经准备好,就差鳖自投罗网了。
陈潇一到公司就听到所有员工都在对新财务部主任的事情议论纷纷,见到他时却全都噤了声,只是用同情的眼光看着他。还未来得及仔细询问就看到舒总的秘书莫希款款走来通知他舒总希望在到达公司的第一时间见到他,以此同时他清楚地看到莫希眼底一闪而过的惋惜。甚至跟着莫希走进总裁办公室还能听到昔日的同事在背后小声地议论以及锋芒在背的愈加怜悯眼神。
“陈副主任,”末曦转身对着陈潇微微欠身,末曦特意轻咬那个“副”字迅速的一带而过,仿佛不忍心提及一样,不过他知道削弱“副”字的读音比加重它更让能陈潇感到屈辱,毕竟别人对你疾言厉色至少说明你是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或者值得栽培的人才,可是当别人对你只有同情怜悯就说明你已经一点价值都没有了,更别说对于看起来隐忍随和实则高傲自负的陈潇,同情他比呵斥他更加难受一万倍。果然,陈潇听见那个极轻的“副”字立刻变了脸色,末曦装作没看到一般继续说,“你就先在这里等等吧,舒总马上就来。”说着还叹了口气,拍了拍陈潇的肩膀以示安慰。
陈潇在舒梓言的办公室里足足等了两个小时也没见任何人影,终于按耐不住开始环顾四周,以前他来这间办公室一直都是来去匆匆,每次都摄于舒梓言的压力不敢乱看,以至于至今来了公司好几年也描述不出来总裁办公室是哪般模样。不经意间就扫到了舒总裁办公桌上写着“财务部主任人事变更”的文件夹,心里挣扎看是不看,过了半个多小时想的满头大汗也不见舒总裁的影子,当机立断地快速打开文件夹扫了几眼。
这一扫不要紧,陈潇却像是数九寒天被人兜头一盆冰水浇在头上,寒意一直沁到心底。他哆哆嗦嗦拿起文件不相信地看了好几遍,难怪,难怪所有人避他如蛇蝎,难怪莫秘书会一脸遗憾惋惜,难怪难怪……
陈潇拿着解雇文件失魂落魄地从总裁办公室出来,他要找舒梓言问个清楚,舒氏就是这么对待有功之臣的吗?
一个小助理拦住他问他有无大碍,他恍恍惚惚不知道回答了什么,只听对方说“舒总裁病了,莫秘书去他家里照顾他了,他走之前让我通知你一下,可是我刚刚有事忘记了。”
陈潇茫茫然地点点头,心底却猝然升起一种屈辱感,就是因为他被解雇了,所有人都对他指指点点,就连一个小小的助理也对他完全不上心,舒总裁病了,为什么不先通知他一声在离开呢,自己在总裁办公室一个人僵直着身体傻傻地等了近三个小时,真是可笑至极。
亏他还觉得对舒氏有感情,不忍心卷了钱离开,早该想到,舒氏早就已经不是以前的舒氏了,东家也不是以前的东家了,舒大少还是怕他们这些老臣有异心,终究要动手啊,老话说的真不错,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说到底,还是旧情更加可靠。
陈潇五指收紧,解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