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文莺一看时机差不多了,下令一直等在阵后的西北军骑兵纵马冲了出来。
两翼是床弩施放的强劲而密集的弩箭,间或夹杂着火炮的强大火力,四面迎头砍过来的都是经过改良极为锋利的大刀,瞬间砍翻了一大片。在这队无坚不摧的骑兵之后,随行的是三队前后分列的火铳营,一阵火铳射出,掩护着骑兵猛烈冲锋。
瓦剌铁骑还从未遭受过如此的打击,队形很快就已散乱了,呼喊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不过瓦剌铁骑既能打得西北军几年抬不起头,自有其过人之处,再加上郭文莺指挥的西北军骑兵人虽勇猛却不恋战,只在瓦剌骑兵阵中左右突驰了一番就快速离去,所以,瓦剌骑兵虽折损了不少,却仍是冲到了西北军步兵阵前。
不过很快他们发现,冲到了还不如不冲到。西北军的那些战车竟然又从两翼推回来了,平时放在车辕上的屏风被打开,战车上不知何时又换上另外一种近距离射击的弩箭,并且是连续发射的连弩,三百辆战车可以并肩衔接,车阵内百弩齐发,瓦剌骑兵又成了箭靶子。而这次针对的却主要是近距离的前队骑兵。
巴尔赤脸色铁青,几乎崩溃了,大叫着吐出一连串的瓦剌语,约是在问候郭文莺的祖宗。他真没想到战车还能有这样的用法,车载的武器也能随意拆换,并且换的这么快吗?
他隐隐觉得这场仗没法打了,瓦剌人横行西北多年,今日输的竟然不是输在人手里,而是输在这些机关武器手里,真真是可气之极。
还好这时候他还能保持冷静,果断地命令阵前骑兵下马,试图以步兵攻破西北军的抵御车阵。同时,派飞骑传令堵在鱼骨陉口的瓦剌先锋将,命他带着两万骑兵从背后进攻西北军军阵。他们想前后夹击,在鱼骨径口把西北军包了饺子。
瓦剌骑兵变步兵,很快就有人惊喜地发现,那战车居然可以分离的,一辆拆出变成两辆,弩箭数量也翻了倍。与此同时从分离的战车中间,突然冒出了两队火铳队,手举铳筒又是一阵狂射。
瓦剌人忍不住齐声大骂起来,真没见过这么打仗的,这不是玩人吗?
在牺牲了无数的人之后,瓦剌随后赶上的骑兵终冲破了这道防线,来到了西北军步兵阵前。此时所有战车撤了下去,迎接他们的是一个巨大的天星飞鹰阵。这就是郭文莺和封敬亭最新研究出来的阵中阵。
此阵是由两个阵法混合而成,分合不常,闻鼓则聚,闻金则散。骑兵至则声金,一军分为数十簇;骑兵随而分兵,则又鼓而聚之。
说白了就是你冲上来的时候我不跟你硬拼,转身就跑了,你敢追我,旁边有火铳飞箭招呼摸。而当你跑累了,冲的慢了的时候,咱们便一拥而上,立刻揍你姥姥的。
你不服气?好啊,你不服气,你打我啊!你敢打我,老子有兄弟收拾你,两个揍你一个,打得就是跑的最慢的。你跑快了,老子还懒得追呢。
其实这是一种很无赖的打法,颇有点破皮无赖打群架的意思。从不和你正面相碰,就是一伙子人蜂拥而上,讲究的就是敌中有我,我中有敌,阵中有阵,变化无常。而最让瓦剌人忌惮的还是被战车围护起来的火铳营,这帮人身边还有盾牌手拿着盾牌遮掩,你冲不过去,箭也射不中人家,可人家的火铳举起来,人和马都能打穿,普通盔甲哪里抵挡得住,就算上了盾牌,也照样连盾牌一起射穿了。
瓦剌军杀得眼中一片血红,却仍是阻挡不住溃败之势。先是巴尔赤带的三万骑兵被打得溃不成军,后来前锋将带领的两万铁骑,也开始土崩瓦解了。
这一仗从早上直持续到傍晚时分方才结束,战场上到处一片狼藉,躺倒的尸体成片成片的,连个落脚的地都不好找。
虽然不少西北军的战车被火箭射中起了火,浓烟直冲天际。可更多的还是瓦剌骑兵的尸体,人和马的鲜血混在一起,将刚刚径口外的地面浸成一片片的深深浅浅的红。
战后清点人数,西北军损失五千,而瓦剌军却死了近四万人。
以小博大,以少赢多,郭文莺第一次带兵与瓦剌军正面冲突,终于大获全胜。
鱼骨径口的胜利传到楚唐带领的西路军中,军中一片欢呼,原本质疑郭文莺带兵能力的,也变成了交口称赞。一时间郭文莺人气大涨,尤其是大家都知道他们使用的众多武器,都是由这个十七岁的小将军亲手设计,都对她大为钦佩。
十二月九日,郭文莺与楚唐汇合,十二月十日,西北军整兵九万再次进攻凉州。
而就在他们准备发兵的当天,朝廷议和的旨意下来了,比预料的时间早了十天,完全让人措手不及。
旨意下达后,当时便有官兵打算撤退回裕仁关,朝廷不让打了,谁打下去就等同于谋反。
楚唐也找到了郭文莺,跟她说要撤兵,回裕仁关去。
郭文莺不同意,两人便在大帐里大吵了起来。
楚唐仗着资格老,官衔高,颇不把郭文莺放在眼里,大声呵斥着,说郭文莺不过是一黄口小儿,她如果不肯撤兵,他就自己带着人走。这七万西北军有五万都是他的西路军,他若带人走了,这仗也没法打了。
郭文莺气得跳脚,连吸几口气,道:“楚将军,兵符在我手中,我说不撤军就不撤军。”
楚唐大怒,“你拿着兵符你也不是元帅,就算是元帅也要听朝廷的,你这是想谋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