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十来天,前线连连告捷,齐大将军麾下的军队,简直是指哪打哪,赶着境外的蛮夷直接撤营退了两百来里。
这几年,北疆边境一直有些大大小小的冲突,可皇帝的政策是休养生息,不管是军队还是这里的百姓都觉得窝囊,颇有些忍气吞声的感觉。这开局,算是真正的扬眉吐气了,这几年的晦气,都随着接二连三的告捷统统消散了。
军中很快就传开了,前线的战略战术都是经了湛王的手布置下来的,一时间军营里对湛王的拥护声更是一浪高过一浪。
梁曲轩反倒成了最平静那个人,宣世隶越受拥护,他心里就越不平衡,却又不能指望着他打输仗,干脆只把那些赞美当作狗粪。不过,对于敌军退营这事,梁曲轩心里隐隐觉得不妥。一退就是两三百里,这距离着实远了些,更重要的是,现在的军况并没有逼到对方需要退营的地步。
他心里想到一种可能,那便是诱敌深入,可北疆都是大漠平原,一马平川的,根本没有什么屏障用来遮掩埋伏或者设计陷阱。那唯一的可能便是利用这两百里的距离拉开行军部队和后备部队之间的距离,拉长粮草的供应线。区区两百里,够得上就也就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那么这是要截粮毁掉后方的供应了?
他能想到的,上层的将领一样想得到。
前线后方的军营里,齐元绍召集了大部分将领到自己的帐下商量起应对的方法。
“既然他们愿意退,我们没理由不追上,至于后备营,留一部分重骑守着,他们哪里冲的进去!”
“本身我们重骑就不多,你还要分一部出去,前方轻骑撤下来,我们用什么去开平敌军的部队?后面的步军和车队怎么进阵,还怎么打?”
“那你的意思是让他们退是不是?然后我们也不打了,就等在这里,等着敌方调整士气?”
“我可没那么说!”
“你话外就这意思嘛?”
齐元绍招招手,示意那一堆吵起来的将领安静下来,他把目光投像矮桌后面坐着的那个人身上,毕恭毕敬的道:“四王爷。”
宣世隶敲了敲桌子,笑了一下,“你们说得都有理,我们要攻,不要断了目前的士气。至于后备营的问题,想来齐将军心里有谱了,不如给大家说说看。”
齐元绍清了清嗓子,指着地图上的点道:“我们的后备营一直留在渠水镇上,和行军后方靠粮草供应线连接。敌方退出两百里,来回就一晚上的时间,想要带粮走是不可能的。那只能选择毁,火烧是上好的选择。要想速度快,制造奇袭的效果,必然选的都是轻骑,不想惊动大部队,人也不会多,不会超出一千人。
但我们的粮草营在镇内,这一千人不可能攻城,那必然是靠掉包守城的,或者供应线上的人进镇。我们只要事先埋伏在城门外,不让这伙人进城,那就万事无忧了。”
他说完询问般的看着湛王。
“齐将军的分析,把敌方的动向都看得差不多了。不过本王有些大胆的想法,倒不知道可否加进将军的计划里。”宣世隶说得谦虚,口气却很强硬。“对方既然计划了烧粮一事,若成功了,一定会火速给前阵信号,我想那时候,前后相应,敌方的前线一定会有动静。他们想趁我军后方慌乱,是肯定会进攻前线的。
不要把那些轻骑堵在门外,让他们进镇,把镇民都撤出去,留下三千步兵守镇。至于粮草和军备,我们屯在镇东,那便把他们引向镇西,作出个假象。前线把重骑抵在最前锋,等着毁粮的人放信号,他们一定会开出轻骑来进攻。那便是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的时候。”
湛王的话一出,整个营帐都安静了。好一招将计就计,瓮中捉鳖,看来又是一次大捷了。只是后备营留守的三千步兵对一千轻骑,这才是一场真正的硬仗。
当天,梁曲轩他们就接到了命令,疏散所有的镇民,撤离至少八十里。上面只是下达了命令,后备营的好多人都摸不着头脑,有些还颇慌乱起来。不过,没机会给他们解惑,拨调过来的三千士兵几个时辰的时间,就把这事办的妥妥帖帖的。
这三千人的头,是个叫邹源树的年轻人。他也是自告奋勇要留下来担任这场硬仗的总指挥,说得不好听点,这是个玩命的活,将军下了命令,这个任务就是你三千人全灭,也要把敌人给困死在镇内,并且粮草军备容不得损失。在这个时刻胆敢自荐的人,大部分人要佩服他的勇气,另小部分人心里在画自己的小九九,要活下来了呢?三千人里,活下来的那就是军功啊,晋级加升是铁板上定钉的事情。而这三千人的长官呢?四个字,前途无量!
齐元绍的左参谋跟他也提了一下,要不要举个人上去,把这个邹源树给换下来。齐元绍瞄了他一眼,道:“若是没人指点,我想再有能耐的年轻人,也是不敢去顶这个责任的,就是你我,都要考虑再三,这赌注压的可是镇北军全军啊!”
副参谋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也不敢再提这类话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