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剩下的所有人,做得第一件事情就是清理尸体。
邹源树带着三千士兵成功在敌方发送信号后,歼灭全部一千三百轻骑。
前线再次回报大捷,齐将军在同一晚上,重挫敌方轻骑部队,己方伤亡很少,敌方伤亡至少有七八千人。这一告捷,从渠水一路向东,直入襄州,中州,原州,最后抵达京城。从军队,到政官,再到百姓,无一不讨论镇北军,无一不讨论齐元绍,无一不讨论当朝四王爷湛王。
皇帝笑着叹了口气,“哎,任重道远啊。永宁就是永宁,朕真怕这辈子都只有看你风风光光了。”
梁侯府上,梁曲言一顿一顿的敲着手中的狼毫,看着那封密信嘴角不自觉的翘了起来。梁曲天突然跑进了他的书房,笑道:“哥,镇北军又传捷报了。”
“是,对湛王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你可要写信去祝贺?”
“那自然是,我这便去写,午饭让人送我房里来好了。”
“恩,去吧。”
站在屋角里的侍卫,等到梁曲天走远了,才开口道:“大少爷,二少爷又被处罚了。是不是让薛参谋给关照一下啊。”
梁曲言脸色阴霾起来,想了想道:“算了,他就是欠教训。再说,湛王在那边,我们最好不要引起他的注意。”
那侍卫没有离开,而是停在门口等着。
果然,梁曲言又补充道:“他伤得重不重?你让刘铮拿些银子去帮他疏通一下上下关系,家里有几瓶玉雪生肌膏,你通通送到刘铮那去。不争气的东西,才去了多久点,都挨了几次罚了?对了,林景崎最近要去渠水看他,那边环境差,你让刘铮好好安排一下,他一向好面子,不要让他在林景崎面前抬不起头。”
梁曲轩躺在床上,他是怎么都没想通,卫魁一事,怎么最后又是他挨了责罚!他简直成了整个后备营的笑柄,三天两头被挂在营中的柱头上挨鞭子。而这次处罚的缘由,仍旧是擅离职守。谁叫他好端端的,竟然跑去了镇西。
这责罚是湛王亲自下的,也是他亲自打的。就差当众执行了。
卫魁虽然没丢了性命,身体却大不如前,湛王亲批,准其回家。银子不少,还给了个像模像样的功勋,算是表彰在渠水一战中得卓越表现。
说起卓越表现,就不得不提到一个人,邹源树。皇帝急诏,官升一级由都尉提拔为校尉,兼代后备营左郎将一职。这个兼带,是越了级的,也就是说,等着回京了,起码都是官升二级,到郎将级别了。
只要在三千对一千的战斗中活下来的,人人似乎都有回报,连杨学也升了一级成了都尉,正代了卫魁的职务。只有梁曲天不但没升,还受了罚。可怜他双手还未好,屁股上却又添新伤。更可气的是,始作俑者是他最痛恨的宣世隶。
湛王走进营帐,径直坐到梁曲轩的床边。
他神色有些严肃,沉着脸。
“真有你的啊,梁曲轩!卫都尉不过是按军纪责罚过你几次,你却下得了这样的狠手,让他差点丢了性命。”宣世隶掰过梁曲轩别过去的脸颊,他手上用力,按得骨头咯咯响。
“呸。”梁曲轩一口唾沫吐到湛王得袖子上,骂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害的他?如果不是我把他背了回来,他早就死了!”
“二少,你当本王是傻子?连你那点小把戏都看不穿?”宣世隶看着那块沾了口水的地方,皮笑肉不笑的道:“以下犯上,诬陷栽赃的人,在军队里只有死路一条。人死了不说,人要活着,你梁曲轩有一百条命都不够抵!卫都尉要还呆在军队里,这事追下去,你觉得你这脑袋还保得住吗?”
梁曲轩打开他钳制着下巴的手,从床上坐了起来:“王爷这话听着真委婉,你是在暗示什么?做事要做绝吗?对不起,我和王爷不是一路人,我是豁出命去救卫都尉的。王爷那是有眼无珠,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梁曲轩!你和我逞口舌之快,就保得住你那条小命了吗?”
“王爷,要罚你也罚了,要打你也打了。你还想怎么样?我不知道王爷对卫都尉竟然这么有心,你若要我的命,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何必在这里和我废话。”梁曲轩倒上床,侧过身体,完全不理会坐在一边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