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久好久,直到新城觉得应该已经平复下来了,於是才回到了医院里,推开门进了的病房。好在果然已经睡著了,不知是术後疲劳还是哭得累了,手机轻轻地摊在手里,闪著光。
新城心里突然有一个冲动。这个冲动让他悄悄拿起的手机,悄悄地走到病房外的走廊里,然後找到那个叫“内野”的人,拨通了“通话”键。
“嘟──嘟──”
待机的声音持续著,新城的心也紧张得狂跳起来。终於──
“少爷,我是内野,老爷和夫人已经睡下了,有什麽重要的事吗?”
新城愣了两秒。他没有料到对方是这样的人,他努力调整了一下语气,答道:
“您好,我是同学的老师,敝姓新城。同学已经睡著了,所以……”
“原来是老师。一直以来少爷给您添麻烦了。我是家的管家内野,关於真野少爷的事一直是由我来负责的。少爷的事情老爷已经知道了,老师还有什麽事情吗?”
“啊、啊……”
管家训练有素的应答让新城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麽好。说实话,打这个电话的时候其实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什麽,只不过是看到了的眼泪,所以想,自己有必要问一下家里的情况吧?
“……我只是想问一下,同学的家人什麽时候可以来医院看望他呢?他现在情况很不好,不仅是身体上,情绪也不是很……”
“新城老师,家的情况有一点特殊。虽然这话不该由我来讲,但是真野少爷在两年前就已经跟家没有关系了,所以我们不会去看望他的。不过虽然这样,真野少爷毕竟是家的人,如果因为这样的事死掉我们也会很为难,所以如果医疗费不够的话我们可以考虑在一定范围内补助,但是关於这一点还是要等明天老爷起来才能决定。我只是一个管家,希望您能明白这一点。”
“等等!你这话是什麽意思?就算以前发生过什麽事,但是他现在已经这样了你们还要袖手旁观吗?他到底是不是你们家亲生的儿子啊!”
“新城老师,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家的事只能由家决定,您虽然是少爷的老师,但是毕竟也是个外人。如果您出於个人的同情心或是正义感愿意帮助少爷,那麽家会表示很感激,但是除了感激之外我们不会给您提供任何报酬,希望您能明白这一点。”
“谁要你们的报酬?我是说啊!你们好歹来个人看一下他吧?他遭遇到这种事现在心里很难受啊!”
“对不起,真野少爷在两年前就已经跟家没有关系了,所以我们……”
“哔──”
新城不等他说完就生气地挂掉了电话。这家人到底怎麽搞的啊?儿子被人强暴还xìng_nuè_dài,竟然还说什麽医疗费不医疗费的?!
新城揣了电话转身愤愤地回的病房,谁知一转身正见站在病房门口,一动不动地盯著自己。
“啊……这个……”
新城尴尬地站在那里,半天才把的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麽解释。
“我要上厕所。”
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啊,这样啊,那我扶你过去吧。”
新城赶紧过来扶住,然後两个人一步一挪地穿过走廊,拐到洗手间里。
新城站在身後,自己脱下裤子,站在小便池前撒尿。
“那个……”
新城纠结了半天,还是小心翼翼地出了声。
“嗯?”
“我刚才给你家打了电话。啊,就是那个叫‘内野’的,我刚才不小心看到。”
“啊……”
的声音没什麽力气,也没什麽情绪。这让新城更加局促起来。
“对不起。”
新城不知道说什麽好,只好把手机递过去。
看了看新城手里的手机,没有接,而是提上了裤子,继续用没有波澜的声音说:
“那些人就是那样的。”
“那些人……什麽的,那不是你的父母吗?”新城的语气又激动起来。
“没什麽,我已经习惯了。”
“怎麽能说习惯了啊?一般正常的家庭……”
“我家怎样跟你没关系吧?!”
单薄的病服突然转过身来冲著新城大吼一声,吼声在空荡荡的洗手间里震耳欲聋,余音在洗手间里久久地回荡著,仿佛忍耐已久的愤怒突然爆发。
因为醒来後的反应太过平淡,新城差点忘了,刚才医生说过,他醒过来後可能会发疯的这件事情。
“对、对不……”
“我家是茶道世家。”
不等新城道歉,竟然静静地开了口,自顾自地说起了自家的事。
“茶道?啊……等等,难不成就是那个里千家的?”
新城一时间有点难以反应过来。
“嗯。我是家里的次子,因为大哥在茶道上没有天赋,所以从小我就是被当做未来的当家培养的。话虽这麽说,不过其实我对茶道也没什麽兴趣,比较起来,我还是想当一个演员吧。当然他们并不在意这一点,如果不是出了两年前那件事的话,我现在应该还是每天在家里的道场练习茶道。”
“,你该不会是为了不做当家才……”新城的表情有一点愕然。
“怎麽可能?不过,也不能说完全没关系吧。总之,那之後家就彻底跟我断绝了一切往来。毕竟这种事对名誉伤害太大了,如果被人知道家的儿子搞老师,而且还是同性,家的名声一定会一落千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