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能用强,只能由着领导滚。好在他滚了一阵,见我们无甚恶意,也就自己慢慢站起来,扶着腰走了。
杀马特世子在前面走,我们四人牵着马在后面跟着,我看晓露妹子一脸难掩的失望,心里居然有点阴暗的快慰。
所幸世子没走太远,不然我们这个队列也委实太过奇怪。
到了街尾,他转进个土墙半圮的小院,我们纷纷在院门外停下。从半开的柴扉里,我看见世子在个破缸里撩水洗脸,头巾钩住耳后的发辫,他气狠狠一把扯下来摔在地上。
他洗干净了鼻血,转身钩过条长凳,岔开腿坐下,才一脸视死如归地对我们喝道:“找上门来了嘿!说吧!要干什么?!”
沈识微略一踌躇,上前道:“这位小哥,敢问府上可是姓黄?”
世子冷笑道:“不错。老子就是姓黄……”他突然打了个激灵,站起来嘶声道:“你们是什么人!谁让你们来的?”
沈识微道:“在下姓沈……”
世子的声音陡然拔尖:“你姓沈?你老子是不是叫沈霄悬?”眼睛逐一扫过我们:“这几个又是什么人?姓秦的,还是姓英的?”说完自顾自嘿嘿怪笑了起来。
我心头一凉,之前我们陪英晓露预演过好几场与世子会师的场景,谁也没想过结果会是这样的。
这家伙该不会是神经了吧?
礼数上还一点也不能少。
我和英家兄妹也踏进院子,一一自报家门。世子心不在焉听着,一双眼在我们身上转了个遍,最后粘在了英晓露的身上不动。
听我们报完出身,他阴恻恻笑道:“原来这三家的后人都来了。我可等了好多年哪。”突然将眼一抬,声音里说不出的倨傲和兴奋:“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你们可知道我姓什么?”
我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靠沈识微当发言人:“您姓陈……”
世子似是嫌他说得慢,猛抢过话头:“没错!我姓陈,大靖朝的陈!我就是陈昉!”他激动得连声音都变了调:“你们还不跪下?!”
卧槽?跪下?
我左右看看,英长风和沈识微都衣衫一摆,在那满地黄土里跪了下去,晓露妹子也不情不愿地矮下了身,大势已去,我也只好跟着献上我的膝盖。心里想,就当这王八蛋发了个叼一点的视频。
陈昉见我们跪下,搓着手在我们面前踱了好几圈,好似享受得很,隔了好久才不耐烦地挥挥手:“都起来吧!”一边又在那条凳上坐下,拿手捋着自己的麻花辫:“我们什么时候走?这狗日的鬼地方我一天都不想再呆了!”
沈识微道:“自然越早越好,若是殿下愿意,我们即刻出发。”
陈昉点点头:“你们等等。”
说着便转身进了屋里,我们当他要收拾细软,孰料他连衣服也没换一身,只是抱出个瓦罐。
他环顾了一番我们,最终把瓦罐塞到我手里。
莫非我就比他们三个长得像干粗活的?我心中骂了一声,掂着那瓦罐沉沉的,有几分分量,狐疑道:“这是……”
陈昉笑道:“这是?你不会自己看看?”
他这么一说,我可就半点也不想看了,但不看便是有违圣命,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揭开遮着罐口的一块脏布。
瓦罐里一个烧得黑糊糊的骷髅正瞪着我。
得亏我做了点心理建设,终于没把罐子失手丢出去。
陈昉见我吓了一跳,才讥诮道:“这是黄梧庭黄大侠的忠骨!黄大侠七年前过了世,临终求我一定要把他的遗骨带回老家掩埋!”
沈识微一怔,旋即冲那瓦罐一拜到底,便宜我也受了一揖,他肃然道:“当年灵芝一战后,家父便将黄大侠的家眷接进濯秀山庄照顾,如今两位黄师兄都已娶妻生子,黄家也是子孙成荫了。”
英长风见陈昉两手空空,不由道:“不知黄大侠是否还托付下什么?”
我知道英长风说的是传国玉玺,也看向陈昉。
这话却如触了他的逆鳞,陈昉尖声笑起来:“托付下什么?你还想要什么?我怎么不知道?”步步紧逼,几乎凑到英长风脸上:“你要不要自己问问黄大侠?”
英长风忙低头道:“不敢!”
陈昉却是看也不看他,径直向门外走去。
到了门口,沈识微将自己的马让给陈昉骑,我见陈昉踌躇着不接缰绳,就知道他遇见了和我当年同样的难题。这次可没人敢拿窑姐儿的轿子来挤兑他,沈识微还直帮他下台阶:“长途劳顿,殿下贵体受不起颠簸,还是去找辆马车为宜。”一边上马走了。
我们三人陪陈昉站在门口,我抱着黄梧庭的骨殖坛,一边偷偷瞄着陈昉。这货洗干净了脸尚算清秀,但颧骨孤高,长眼疏眉,看着就十分刻薄,且言行可厌,短短一会儿工夫,在我心中混蛋指数就直追沈识微。
陈昉倒没察觉我看他,一双眼如长了倒刺般,钩在英三小姐身上便取不下来。晓露妹子虽一个劲往她哥哥身后缩,但仍躲不开,只得眼眺远街,任由陈昉看。我看英晓露一双玉手已捏成了粉拳,忙悄悄往陈昉身前挡了挡,这一路我没少听她如何收拾敢轻薄她的色胚的故事,要是她一拳把陈昉的脑袋锤进腔子里,咱们回去还真不知怎么向英大帅交代。
就在这尴尬之际,陈昉突然浑身一颤。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有人半个身子躲在巷口的墙后,正偷偷往我们这边看,见被发现了,嗖的一声缩回头去。
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