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冬风,顺势直贯入内,吹得关山雨的头发和衣袂狂乱飞舞。
他迎风走到门外空旷处,气沉丹田,让声音传遍冬日清晨的冰凉空气。「千年血灵芝是我关山雨所劫,祭神峰的人若要寻仇,只管冲关某来,勿迁怒无辜。」
「师父您——」紧随关山雨身后的何放欢面色大变。
几声清俏讥笑凭空划过,一团黄影裹着森寒剑气从道旁林木后飞快飘近,直扑关山雨。
「铮」一声,清亮若风啸龙吟。关山雨横剑喉前,不偏不倚挡住了刺向他咽喉的省亮剑尖。
狙击者,是个高挺秀丽的黄衣女子。一剑被挡,她冷笑旋身,抽出了悬挂腰际的另一柄剑,双剑翻飞幻起千重光影,将关山雨和她自己都湮没在漫天剑华之中。
何放欢惊怒交迸,对闻声赶来的护院喝道:「快助关总管杀敌!」
「是!」护院齐声应和,各执兵刃冲上前,却压根看不清那两人的身影,更不知该从何帮起。
忙乱问突然又多了个陌生的女子嗤笑声:「断剑小筑原来就是靠群殴名扬天下啊,哈哈……」
一个头垂双嚣的少女,同样身穿黄衣,握剑跃至护院们而前,傲气凌人地对众人抬高了下颔。「你,跟本不配跟旬兰姐姐过招,就让我来陪你们练几招。」
众人大怒,昨天叉见识过祭神峰的人残杀小筑家丁和护院的凶残手段,不敢小觑这看似天真烂漫的少女,呐喊着向少女冲去。
少女身法轻灵如风,在众人兵刃间飘忽游走,时不时刺上一剑,护院虽然人多势众,竟奈何不了这少女,渐落下风。
何放欢见己方形势不妙,自己又插不上手相助关山雨,便疾奔回小筑去搬救兵。
「什么?关师兄他居然为醉秋顶罪去了?」束山雷正在自己屋内和弟子议事,没听何放欢说完,就提剑领着弟子冲出去助阵。
何放敢想了想,转身又奔进落照园。即使事后会遭师父责骂,他也要把那个真凶揪去领死。
「莫师弟,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别躲在这里让师父替你受过,你……」他边说边推开莫醉秋的房门,却见床上被褥凌乱,哪有莫醉秋的人影。
何放欢先惊后怒。莫醉秋伤得极重,凭一人之力决计逃不走,一定是师父,把莫醉秋送击了别处!
从小到大,他就知道,师父最疼爱的,只有莫醉秋……
何放欢眉眼冷冷地,蓦然大步离开了落照园,召集起附近的一众护院。「跟我去把莫醉秋找出来!」
兵器破空和撞击声随风飘远,传到默林深处已是隐隐约约。
莫醉秋一直在归纳乱窜的气息,全力冲穴,听到打斗声,他知道一定是师父跟祭神峰的人挑上了,心神大乱,脚口一阵剧烈刺痛,再也压制不住翻涌的真气,连吐几口鲜血,将新换上的衣衫前襟又弄脏了。
几声清越又缥缈的古筝毫无预兆地在默林中响起,虽然只是数个单音,入耳却极为舒缓。莫醉秋无从辨认那古筝声究竟来自哪个方向,只觉体内真气本已不受控制四处乱撞,如今却随着古筝声慢慢地平复下来。
事到如今,他再着急懊悔都于事无补,只有设法尽快解穴,赶回小筑以死谢罪,平息这场祸乱。他闭目,屏除杂念,引导内息冲击双腿被封的穴道。
筝声犹自忽近忽远,莫醉秋心境逐渐一团空明,左腿受制处在真气不断游走下开始发热,莫醉秋微喜,更聚气凝神,将所有内息都引到了那处要穴。左脚终于微微动了一下,他急切地想站起来,身体却仍不听使唤。
倏地,一阵纷杂的脚步声闯入默林,踏碎了幽雅飘忽的筝音。
莫醉秋转头,看清来人竟是何放欢和十多名护院。
「莫师弟,我就说怎么到处找不到你呢!果然是躲在这里。」何放欢面带杀气,率众走向莫醉秋。「你可真有能耐,居然哄得师父袒护你,放走你不算,还为你背黑锅。」
听不到莫醉秋回答,他更把莫醉秋的沉默当成了示威,眉问闪过几丝阴霾,缓缓拔剑出鞘,冷然道:「跟我回去,不然休怪我剑下无情。」
莫醉秋正巴不得早点回去断剑小筑,根本不想反抗,再则身不能动,想反抗也无能为力。
何放欢逼近梅树,见莫醉秋仍不动弹也不出声,他微觉诧异,怕莫醉秋使诈,心念一转,陡然挥剑在莫醉秋右腿上划了道深长口子。
鲜血立时溅上四周的树身、花叶。
莫醉秋脸容扭曲,左腿动了动,终究无法动弹。
何放欢双眼微微瞪起,终于发现莫醉秋是给人封住了穴道。他嘴角不禁勾起一缕冷笑,将尚在滴血的剑尖移向莫醉秋右脚上方。
「莫师弟,按门规本该断你四肢筋脉。师父心疼你护若你,我这做师兄的可不能让师父因你而蒙羞。师父下不了手,就该由我代劳。」
手一沉,冰寒剑尖已经刺进了莫醉秋的裤脚。
面对何放欢得意而怨毒的目光,莫醉秋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早知道师兄对他成见极深,可从没想到,何放欢对他的敌意已到了丝毫不加掩饰的地步。
何放欢手腕微翻,正要挑断莫醉秋右脚脚筋,眼角蓦然飞过一点阴影,撞上他的剑身。一股大力登时震得他手腕发麻,佩剑脱手飞出丈许才落地。
打落他佩剑的,是兀自黏在剑身上的一朵梅花,淡淡的鹅黄,娇弱如江南少女。然而何放欢和身后护院们的脸色,全都变成惨白。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