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对他的喜爱之情,其实是不亚于对沈杰与沈清的。否则,他又为何要同他坦诚的谈论这些呢?而正因为自己意识到了这点,在放不下关铭的同时他才会对沈清沈杰格外的歉疚。
他们二人同他可以说是自小一块儿长大的。除去双亲以外,他们就是自己最亲的亲人了。他们对自己的好,一辈子都说不完。可就是这样两个对自己这么好,陪伴自己比谁都要久的人——双亲不在了,自然就是他们在自己身边的时间最长了——现下竟然在他的心中要与一个才认识了比他们少了至少三分之一时间都不止的人平起平坐。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可是,人心呐……不是用秤可以去衡量的。
沈烟明白自己的偏颇,却也无奈于自己的偏颇。明明自己就是一个讲究公正的人,却连自己的心都不公正了。他对这样的自己很懊恼,很厌恶。
可是他的这些难处,对方究竟是明不明白呢?
显然,他不明白。
他是谁?他是当今天子唯一的弟弟。以他的地位,不需要体谅任何人。沈烟的心底在冷笑——他觉得自己应该也包括在那任何的范围之内了罢!?
以上,就是沈烟会软言威胁他的原因。
但是,在见到关铭的发狂之后,沈烟忽然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很是羞愧。
这个天之骄子满心的狂躁发泄在了室内的一切上,可独独他脚下的这片地界,他似乎是连看都没有看一眼的。就好像,此时的自己并不是坐在了他的房内,并不是坐在了他的面前,并不是坐在了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他明明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单手就将自己这个惹他生气的人给了断的,不是么?
沈烟看着他将室内的一切销毁殆尽,他的心中却慢慢的平静了。甚至到了最后,还带上了深深的歉意。
——真正自私的人,其实一直都是自己。
表面上看来,是他把选择的权利给予了对方。而事实上,他却是在帮助自己去逃避。
为了两个人放弃一个人,他不想。
为了一个人放弃两个人,他不愿。
所以他选择了让对方去选择究竟是要,还是不要。他知道做选择的感觉是多么的痛苦,所以他的发泄是合理的。
而房内的零乱,与自己所待之处的整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关铭就算是狂怒了,也始终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
内疚,歉意,心疼……种种感觉交织在他的心头让他说不出话来。
相对于他的沉默,关铭的心头确实怒海翻腾。他回头望了一眼坐在那里的沈烟,心里的主意在此刻终于打定了。
那二人不死,他就无法安心。
他拔脚就走,而沈烟却还犹自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之中没有注意到此时他的眼神里透露出的那一抹不寻常。
直到门外传来了打斗声,他才惊觉房内已经没了他的踪影。
他赶紧跑到门外一看,那个举剑就要向关铭劈去的人不是沈杰还能是谁?!
“住手!”
他的一声大叫竟然真的喝住了正在动手的人。
原来,沈清与沈杰好不容易找到了关铭和沈烟所在的地方。当他们正在犹豫着是直接闯进去要人好呢,还是怎么着?就听得房内传出了异样的声响。接下来,关铭就走出来了。
他见着他们时阴恻恻地咧嘴一笑,那杀气浓得他们混身都打了一个寒颤。还没等他们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呢他就开始动手了!
于是他们下意识的举剑应战。只是,为何他们会觉得关铭的身手似乎有些不大利索呢?
正待他们狐疑之时,沈烟出现了。
他满脸的焦急与担忧看得沈清和沈杰心下一喜。不过还没等他们喜上心头,就见得自己的心上人直接跑向了另外的人。这番变故将二人打击得握着剑呆愣在了原地。
“你没事吧?!”沈烟问话的对象是关铭。
关铭此时正气得咬牙切齿——刚才他差点就丢脸的被人给一招劈了,这让自尊心高如他者如何能忍得下去?!
不过,沈烟跑出来头一个关心的是他,这倒叫他有些满意了。
“你怎么能动手呢?!”沈烟心疼地骂着他。
关铭眼光一转,拿手捂起了自己的胸口。
他这副样子看在了沈烟眼里显然就是伤痛发作的表现了。
“烟儿……”沈清一声疑惑的叫唤让他的目光转了过去。
他看着提剑的二人,再看着身旁捂着胸口的关铭,咬了咬牙。
“……你们走……”
沈杰眼中的瞳孔骤然有些收缩。
“什么?烟儿,你说什么?”沈清也不知是听清楚了还是没有听清楚,对着对面的人又是发了一遍问。
“我让你们走!”沈烟扶着关铭的背想让他稍微借点力,却不想他得寸进尺的将大半身子都靠在了他的身上。
“他让你们走,你们没有听到么?”关铭得意得勾着嘴角说着火上浇油的话。
“你们走罢。离开这里,快点离开这里!”
沈清被他的态度弄糊涂了,刚要开口再问上什么,却被人扯住了袖子。回头一看,原来是面色苍白的沈杰。
“你……真要我们走?”他扯着沈清的手似乎有些颤抖。
烟儿啊烟儿,你可知无论是为了什么目的,你说的这番话都太过伤人心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