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渊眼中兴奋,一把握了顾白的手,“这么说,你不恼我了?”
顾白余光扫了眼被抓住的手,有些不自在,却也不好缩回来。笑道,“不敢不敢。还望慕渊哥不要再放在心上了。”
沈慕渊开始抓他手确有些贸然鲁莽,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但抓住了又有些情不自禁,忍不住多摸了两把,装出一副情真意切兄弟情深的模样。
两人冰释前嫌后,沈慕渊的日子便无比舒心。每日起个大早,到东巷口知敬桥下报到,自个儿蹭完早饭便帮着顾白做生意,偶被人认出了江南才子的身份,便顺带着套套近乎,再帮着顾白的小摊打打招牌,故而豆腐脑的生意日益红火。不乏同窗好友前来捧场,更不乏佳人小姐遣了丫鬟或直接带着丫鬟起个大早来求偶遇的。收了早市,两人一道推了小车回去,在顾白家里再蹭一顿午饭。沈慕渊第一日随他回去时,看到门上的两个福字早已换成他的大作。高兴地狠狠搂了把顾白的肩膀,惹得顾白一顿困窘。
午后顾白要安心读书,沈慕渊便去自家的各个铺子里走一走,对对账簿,点点货品。偶遇见两批不错的布料便遣了裁缝按顾白的尺寸做两套。
沈老爷和大公子自然也时常能在某个铺子里碰到专心看账本的沈慕渊,皆是心下欢喜。特别是沈老爷,感慨颇深。常语说得好啊,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想这小子平日里混些纨绔子弟,花花公子时,从不上进进取。如今和那个叫什么顾白的穷家小子处了几日便多少培养出点责任心来,人也着实勤快稳重了不少。
第6章 六
沈慕渊虽每天过得滋润,却也稍稍有那么一点小操心的事情。自有一日突访顾白住处,发现他晚上一人只熬点稀饭凑合时,才突然意识到,是了,这豆腐脑的利润才多少一点,自己还天天蹭吃蹭喝,哪一顿没有鱼肉米饭?
如此,便多少开始动心思怎么让顾白过得宽裕些 。于是乎,米面蔬果吃穿用度一袋袋往顾白家里搬,次次寻着些不同的借口。有时给顾白做了两件衬他肤色的衣袍还要掺在自己以往的旧衣裳里,生怕不小心就伤了他自尊。
“顾白,阿涣又给我理了些十六七岁时的棉衣夏袍出来,家里实在是没地方腾了,我又没有亲弟可以传着穿,扔了着实可惜,你若不介意,就留着穿罢。对了,阿涣家里还有个十四岁的弟弟,叫我和你讨些衣服穿,小孩子穿百家衣长得快些。”说着便也不管顾白愿不愿意,将他仅有的五六套换洗衣服一股脑的打包带回了家,连贴身衣物都不放过。
心里想得体贴,怕顾白舍不得穿好衣裳,还就着这几件粗布麻衣不肯换。反正自个儿将各个季节的衣物鞋子,里里外外都给他准备妥帖了。拿了他的东西也不怕他缺东少西。
不得不说,沈二公子原不拘小节的性子确实变得细致不少。这挑的衣裳都非富丽华贵,反而是低调内敛,看不出名贵却着实是贴服舒适的好料子。
顾白又怎么会是什么都瞧不出的没心眼。心下自然是知道沈慕渊都在为自己着想,给自己照顾。何况推脱也推脱不掉,反倒还要劳烦沈慕渊摆出架子地劝慰自己,每次看他绞尽脑汁地模样,心下更加过意不去。于是次数多了也便欣然接受了,每次都是恭恭敬敬诚诚心心地道谢再道谢。唯阿涣十分不解,原穿衣佩戴都由着旁人服侍的公子,现怎得回了家就往衣柜翻,更不解的是,怎么像是将顾白公子的衣物都仔仔细细地叠进了自个儿的箱底?
转眼清明将近。沈慕渊一帮昔日的好友早已对他心存不满。赏春踏马,他不去;饮酒叹月,他缺席;连去醉香楼一吻头牌花娘的兴致,他都能给找借口推脱了。于是便派遣了林叔浩做说客。清明各家祭祖扫墓完了便要一起聚一聚,趁着春意正浓,踏青赏玩一番。
林叔浩推脱不得只能忍辱负重,前来死乞白赖。
“阿清,你若这次再不去,大家可都要与你断绝往来了。”
沈慕渊并不受威胁,浅浅道,“听着似乎也清净,不错不错。”
林叔浩扶额,“说真的,自你缺席咱们杭州才子群的活动多回,现下咱们公子哥儿受到的关注少了多少。平日里吹捧追随的那群还不都去看你卖豆腐脑去了。你也体谅体谅哥儿几个,沐浴焚香搔首弄姿地准备个聚会茶会酒会,不就为了多获得点窈窕淑女的青睐么,你这大大降低了哥几个的存在感,打击了大伙儿的自尊心。如今咱聚个会还都是在你那一张小矮桌边,看在翩翩公子都站着边吃豆腐脑边吟诗作对的份上,看在大家给你家小弟贡献了这么多生意也没得个折扣的份儿上,你赏个脸呗!”
沈慕渊脸黑,“一碗两个铜子儿你还想打折?打折你的腿哦······”
林叔浩赔笑,“嘿嘿,我这不是开个玩笑么。你看,顾白这小子吧,平日里也挺忙的,趁这个机会也好带他四处玩玩散散心不是?而且跟着你卖了这么多天豆腐脑,你看哥几个谁瞧不起他过,或是说他一句不好听的?谁不被他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的品性所折服。”
林叔浩一边拍着马屁一边揣摩着沈慕渊变幻莫测的神情,心想自己果然是打蛇打在七寸上了。也不催促,只酸溜溜道,“也不想想咱们是多少年的兄弟了,一起穿开裆裤的交情,我现下还比不过一个才认识几天的毛头小子了。哎,真是失宠了失宠了啊。”
沈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