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重熙又躺了一会儿,像是养足了精神後才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向陆景彦。
“不知道你是来干什麽的吗?还要孤王命令你脱衣服上床不成?”
陆景彦闻言,却不肯听命照做,反而又在洛重熙的床榻边跪了下来,说著与此时情境并不搭调的话。
“主上,臣知道错了。”
洛重熙也不问他究竟什麽地方错了,便只是侧过身去,单手撑著下巴,饶有兴味的看他。
“怎麽?昨天不是还深情款款的说喜欢孤王,转个身出去玩了一圈回来,就又不喜欢了?”
陆景彦低头,看著洛重熙侧身挪动时,自床上掉落在地的白色外袍,沈默半晌。
不想尝试辩驳,却也不能不回答,只说道:“……不是。”
“不是?”洛重熙轻笑“莫非还有别的什麽原因?”
“主上,臣不敢了。臣真的错了。”
“你不敢?”洛重熙却像是听了个破值得玩味的笑话,意味深长的看著他。
缓缓开口:“孤王觉得,景彦一直是身边最值得信赖之人,可你能转个身就偷拿了孤王的令符去放走孤王要杀的人。”想了想,洛重熙又继续说“孤王觉得景彦是最忠心耿耿的臣子,可你却敢趁著孤王中毒受伤、失去记忆的时候爬到孤王的床上来,为所欲为。孤王觉得你或许真是只是一时情难自禁,所以决定饶过你,可你却敢早上跟孤王说喜欢,晚上就跑去花街柳巷里fēng_liú快活。然後此刻,孤王要你过来侍寝,你却可以摆著一副忠心臣子的面孔非要拒绝,跟孤王说你不敢……”说到後来,洛重熙简直忍不住的笑了起来“陆景彦,你自己说说,这世上还有你不敢干的事吗?”
对於洛重熙的责问,陆景彦却真的是不知该怎样回答。
明知道事情并非他所说的那般,可是被他说出来,却又戳人心肺。
让人觉得疼,却又无言以对。
“主上,臣的罪过,臣愿意一人承担,只要不累及家人,臣可以听凭处置。但是……”他顿了顿,却仍旧坚持把想说的话,说出口。
虽然洛重熙可能因此而发更大的火。
“……但是,人殉这种事情,还请主上,三思而行。”
说完,他在洛重熙的床榻边上,认真而虔诚的叩首三拜伏礼。
洛重熙看著他接连三次跪伏在地,想来想去,终於轻轻的开口问道:
“景彦觉得,孤王不该那麽对他们?”
“不是。”陆景彦知道,这个时候,身上压著一两百人的性命,觉得压迫得很,一个不小心,说错一句话,就是血流成河的事。於是答得极是谨慎。
“主上做的,都是对的。”
洛重熙听後,轻声笑了起来“景彦,你让孤王说你什麽好?”他半身探出床边,凑近了过去“为了那些低贱的贱民,你连奉承的话都学会了……真是不容易。”
想了想,洛重熙又说:“不如这样,今晚你若是侍候得好,孤王觉得满意,就赐你个恩典,从轻发落他们。”
陆景彦跪在床榻边,抬头,便看见眼前的君王,笑如冷月,孤清绝美。
他爱眼前这个人……
只是,到此刻,才真的有些後悔。
那些感情,放在心里,藏到海枯石烂,未尝不好。
不该招惹他的。
爱他,不只是他自己流血受伤那麽简单。
而是……尸横遍野,屠城百万。
又是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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