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刺客
“臣袁琛,谢……圣上恩典。”
袁琛带着满腹心思深深拜下,却没防此刻异变突生——
乔装的死士忽然从群臣之上的侍卫中跃了出来,数十把明晃晃的刀刃直直朝高台而来。
袁琛脸上顿时血色尽失——这些手持兵刃的刺客身上穿的都是西野服饰,明明都是生面孔,却不知什么时候混在了他身后进贡土产、前来观礼的队伍里!
这是一个陷阱,一个显而易见的陷阱。
可他却不知道即将掉落其中的猎物是谁,是御座旁的章长胥,还是他袁琛。
不过两息的犹疑间,刺客已经尽数扑向高台,天子和章长胥身边的甲卫已经被斩杀了大半。
在场的一干众臣明明因为祭司被除去了武器,却在混乱中哭喊着要护卫天子、魏公周全——尽管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暗暗希望那刺客能就此成事,灭了章长胥此獠。
宿卫军都在祭场外,章长胥身边只带了两三个随从,他们或是站在了五十步外,或是被外围的刺客缠住兵刃,根本来不及回身救援。
祭场上人相竟踏,侍奉天子的两个太监惊慌失措的地高喊着“护驾、护驾”,唯独那章长胥面不改色端坐王椅之上,几次沾血的刀刃劈砍到他眼前,都被身边的护卫以身抵挡,溅落的血珠擦着眼皮飞过,也是未动分毫,干干净净的衣袍上轻尘不染。
不仅仅是章长胥,就连他身边的人也是双手抱袖,一派安然自若的模样,眯起眼睛看着下方的袁琛,笑得像只狐狸,又像打呼的家猫。
袁琛见到此人,顿时瞳孔微缩:“陆……”
“筝——”
剩下的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柄刀忽然从袁琛背后穿过来,冰冷的刀刃在视线中仿佛被刻意放慢了一般,毫无阻碍地刺向端坐王椅的章长胥——
袁琛眼睁睁看着那两柄刀刃的轨迹,思绪却不断跳跃着——如果章长胥在这一刻就死去,整个王城,整个天下大势又将发生怎样的变化——
可惜在他想明白之前,有人已经先做出了动做——站在章长胥身边,笑得像猫又像狸子的那人背后不知被谁推了一把,竟生生挡在了那把刀前——
袁琛再来不及思考,纵身一跃,徒手扭转了那把刀子的方向,同时踢开侧面的长箭。
袁琛反手夺过刺客的刀刃,挡在前方,才低声问了一句:“先生……”
便听得一声闷响。
竟是一柄极细小的尖刃扎在了他心口,袁琛一时陷入了迷惘——
若不是他多事阻挡,这三重利刃之下,太师魏公可还有活路?
跌坐在地上的人不能回答他,只那持剑的刺客恨恨怒吼一声:“西野少将军为何拦我——”
语毕,刺客的胸膛便被一把甲卫长刀所刺穿,热烫的鲜血溅了袁琛一脸。
王城里的两位并不是头回遇刺,外围的宿卫军很快反应过来,从祭场口鱼贯而入,金甲刀戟将那些刺客团团围住,不过几合之间,数十名刺客很快便现颓势,极少数负隅顽抗的刺客也尽数伏诛。
袁琛一手按住胸口的伤处,一手用刀刃支撑自己,看着满地血尸,咬紧牙根,默默无语。
卫博忠率众甲卫走到高台下朝天子、魏公一拜:“刺客皆已伏诛。”
后方的天子怀抱着一只杂毛野犬早已蜷缩成了一团,章长胥一扬衣袖,从那张四尺宽的太师椅上走了下来。
金丝银缕的鞋底落在猩红的血水上,仿佛踩着一张红绒地毯,那双冷漠的眼睛扫过遍地尸山血海,却仿佛只是看着人间最平常的景致。
“少将军。”
袁琛蓦然抬起头。
“你欠陛下一个交代。”
没有波澜起伏的嗓音说完,章长胥连头也没回一下便缓步离去,留下卫博忠带领的甲卫仿佛看死物一般的眼神对着自己——
才穿透刺客身体的斧钺停在袁琛鼻尖一寸处,他闻着那股没有凉透的血腥味缓缓闭上双眼。
京畿东区东街西野少将军府邸
“你说什么!”袁真猛的一拍桌子跳起来,“我大哥他怎么了!”
“天子南郊祭祀遇刺,刺客来自西野,说是大公子企图行刺,大公子他……他当场被天子扣下,说是不日便要问罪……”
“胡说!”袁真气得双眼发红,“西野怎么会派刺客刺杀天子!栽赃!这就是赤果果的栽赃!”
“公子莫急,或是大将军……”
“不会!”袁真一口咬定,“不会,老头儿那么聪明一个人,怎么会用这种办法救兄长回去……这定然是章长胥那老贼的奸计——”
那人跪在袁真面前不敢再言。
“你叫什么名字,在兄长身边有多久了?”
“奴下……阿二。”阿二顿了顿,略过袁真有些古怪的脸色,他并不是没听过袁琛叫袁真“袁二”,“随大公子一起从西野到大与城,至今已有十年。”
阿义上前道:“你在大公子身边这些年应当知晓不少事情。”
“奴下不敢!”
“请起来说话”阿义将阿二扶起来,“大公子如今身陷囹圄尚需我们尽献微薄之力,你可知道有什么人能帮得上忙?便是金银之物能使上力的人物也好。”
“这……”阿二顿时低下头,细细思索起来。
“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