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却用尽最后一口劲,爬到那人脚边,张了张嘴,才发现喉咙干涩的厉害。他在外面跪了整整两天,烈日当头,不吃不喝,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他奋力撑着,便是要见乐皆煜一面。
他知道纵使所有人都不相信自己,乐皆煜也会相信自己!
“皆煜,我没有……”苏却的声音嘶哑尖锐,十分难听。
苏却还没说完,便觉得胸口一阵锐痛,身体便飞了起来,直直落到了门外。‘砰’地一声,顿时五脏六腑都被搅了一个遍,苏却呼吸一窒,差点晕死过去。待那剧痛稍缓了些,苏却脸上全是不可置信,乐皆煜竟然将他踹出了门!
苏却整个人都瘫软在那里,艰难地移动着脑袋,看着乐皆煜一步一步走近,脸上尽是嫌恶的表情。
乐皆煜道:“贱—人。”
“你……竟然……不信我……”
苏却勉强抬起的头缓缓地落到了地上,眼中的亮光彻底消失,又是死气一片。
“你都做了,却还要我相信你,苏却,你以为我是傻子?任你玩弄?!”乐皆煜脸上的嫌恶愈盛,手一挥,便甩了苏却一巴掌。
苏却便任由他打着,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惨笑着道:“你……可以……打死……我!”
乐皆煜眼中的怒意已经到了极点,右手握拳,咯咯直响。这一拳下去,或许便可以了结了苏却的性命。乐皆煜的手高高举起……
苏却直直地看着他,等着那个拳头落下。四目相对,乐皆煜的手有些微的颤抖。
首位的乐夫人手中的茶放下,柔声道:“皆煜,够了,他犯了错,自有乐家家规处置。”
乐皆煜似松了一口气,将手收了回来,看也没有看地上的苏却一眼,便转身离去。
因着乐皆煜在,加上刚刚那一幕太过于血腥,众人一致缄口不言,生怕受了牵连。乐皆煜离去后,看了一场好戏的内眷们便开始张嘴了。
“夫人,这与人私通可是犯了‘七出’中的‘淫’,若是在普通人家可得浸猪笼!”
“妹妹说笑了,乐家可是大户人家,又岂可跟那乡土野民比?若是我没记错,妹妹入乐府也二十多年了,这原先的性子还是没怎么变,心中还念着娘家的习俗啊!”
“那依姐姐的意思,即使这人将绿帽子戴到了乐家少爷身上,也要放了他?姐姐果真宽宏大量,若是来时,你家言儿的媳妇找了相好的,也要放宽了心啊!”
“你!”
“不要再说了。”乐夫人面无表情道,平稳的声音中带着一股气势,“梦林,你说,按照乐府家规,此事该如何处置?”
乐夫人右边座下女子站了起来,恭敬道:“回夫人,按照乐家家规第八条,乐家子媳如有私通者,当挑断手筋脚筋,终身为奴为仆。”
乐夫人点了点头:“阿却不仅为皆煜的妻子,也为我子侄,虽不得偏袒,但也于心不忍,宋氏,此事便交予你。”
宋氏得意地看了自己身边的女子一眼,笑着道:“夫人,奴家省得。”
苏却面无表情地看着乐夫人离去,这便是他的姑母,当年那个将他疼到骨子里的女子。但是乐皆煜都不相信他,更遑论乐夫人。即使再不甘心,苏却也没有力气再去求乐夫人了。
苏却被宋氏叫人拉了出去,不知扔到了何地。苏却趴在地上,缓缓地抬起头来,面目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哟,苏公子,奴家可当不起您这样看,您可是大少爷明媒正娶的少夫人,奴家不过是个妾氏!”宋氏笑得格外刺耳。
他入乐府,这宋氏便与他处处作对,此时得了机会,自然极尽嘲讽。
宋氏蹲下了身,那涂得红艳的指甲从苏却的脸上划过,咯咯笑道:“这么漂亮的孩子,奴家还真舍不得,这毒酒唤作‘三日断肠’,喝下三日后才会死去,奴家可是想法设法才让公子您多活这三日,您可要好好珍惜,莫要辜负了奴家一片苦心。苏公子,乖,张开嘴!”
宋氏轻声轻语,却是强硬地掰开了苏却的嘴,将那毒酒灌了进去。
肚子突然一阵剧痛,铺天盖地的痛,痛得他缩成一团,痛得他几乎死了过去!然而这样的折磨还要三日才能结束!宋氏!好个宋氏!
宋氏看着满地打滚的苏却,冷笑离去。
苏却的手胡乱地抓着,到了后来,指甲已经碎裂,而干涩的双目流下的竟是血泪。
三日之后,苏却已经完成不成人形,看着便是一滩恐怖的血肉。苏却靠着那生满野草的墙壁,那疼痛似乎在一瞬间消失,爹娘从远处走来,正温和地看着他。
苏却费尽了最后一口劲抬起头,入目的却是一面无表情的脸。苏却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那人只是看了苏却一眼,眼神之中带着鄙夷、不屑,随后便转身离去。
“公子,您怎么到这来了,明日便是您大喜的日子,沾了晦气怎么办?”
“宋姨娘为何将他扔在这处碍眼,将这断了的手脚养好,便让他来我屋里倒夜香。”
乐皆煜的身影远去,声音也越来越远,苏却的灵魂似乎脱离了*,变得飘忽起来。
六月十六,黄道吉日,宜嫁娶。
乐府上下红绸飘荡,一片喜气洋洋。
乐皆煜推开门,看着房里坐着的新娘,突然有些焦躁。乐皆煜转身看向伺候着的小厮,脸上有些不快:“养了这么多天了,就算断手断脚也好了,让他跪到门口伺候。”
小厮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