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死吗?”俞景年担忧的问着大夫,全然不知自己的声音已经颤抖的无法清晰的吐字。
“你别怕,九歌他福大命大,卫都沦陷他都没有死,又岂会死在这种小地方?”
楚九歌的急于求成,在任何人心里想来都是愚蠢的,当然也包括他自己。俞景年等人被大夫赶了出来,无奈,只能守在门外。
“你说,他预言自己会在天晟十八年死去?”倾言不可置信的问道,得到了俞景年肯定的回答之后,失神的问道:“二位,今年,就是天晟十八年……”
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三人都不再说话,似是在心里默默的认同了楚九歌过不去这个坎的猜测。
楚九歌的预言,从来就没错过。包括哪一天燕国会灭国,包括哪一天卫王会惨死。
如今轮到了他自己,竟然是比亡国还要令人难以接受的事实。
倾言背靠在墙上,双脚发软,无力再支撑身体的重量,滑落在地,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这三人中,也只有他能这样畅快淋漓的哭出来。
至于是在哭什么,因为楚九歌的死会让他再无复国,和除掉南君恣睢的机会?还是因为他只是单纯的喜欢楚九歌这个朋友?
他不知道。但他宁愿相信是后者。
俞景年推开门,凝视着榻上面色惨白的楚九歌,许久,许久。
他的默不作声让薛无华感到有些不妙,却明知自己无力阻止。
果然,良久之后,俞景年转身下楼,跨上了马,一骑红尘,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远处。
“他是去严国寻找歧石了吗?”
薛无华摇头,“谁知道呢。”转头看了看倾言布满了泪痕的小脸,怜惜的替他拭去的眼角的泪珠,说道:“你去陪在楚九歌身边吧,他要是真的过不去这个坎,一定不会希望自己死时是孤身一人,没人陪的。”
倾言点点头,便上楼去了。此时此刻,薛无华的心情才是最复杂的,如果楚九歌死了,倾言或许就再没有治愈的机会,卫国也没有复国的机会,俞景年去了何处无人知晓,生死未卜,将来的路还很长,他要何去何从?
“要说死,似乎还不至于,可这脉象十分诡异,老夫也不好判断。”大夫捋着胡子轻声说道,“他是不是吃过什么复杂的药?”
倾言苦笑,没有作答。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夫早已离开,天色黯淡,屋内也没有掌灯,倾言哭都哭不出来,只能坐在边上发愣。
“好黑啊……”不知何时,楚九歌竟然转醒,声音沙哑的问道,倾言立刻凑过去,抓住楚九歌的手,小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嗯……好的不得了。”楚九歌呻*吟一声,不堪重负的侧过身,努力使得呼吸顺畅一些。
“昨晚我做了个梦,梦到恣睢与我在做些苟且之事,我是心甘情愿的。我不愿相信那是真的,便逼着自己去回想,我以前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经常会有马上想起,却总还差点契机的感觉,每到这种时候,我便刺自己一刀……”说着,楚九歌伸出了左臂,倾言顺势挽起他的袖子,接着月光,看到那一道道血迹未干的伤痕,差点再次心痛的哭出来。
“你这又是何必呢……”
楚九歌眨眨眼,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点,“我以前说过,自己会活到天晟十八年,也就是说,已经没多少时间了。怎么着都是要死,还不如顺着自己的心意,和恣睢一起同归于尽。”
“你现在有哪里感觉不舒服吗?”倾言立刻询问。
“还好,就是头痛,还有胸口,痛的都要喘不过气了。”
“我去打点热水来给你擦擦身体。”说着,倾言便起身,楚九歌见状立即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前者有些疑惑的回头看他,正对上一双溢满了不解与惊愕的复杂神色的眼睛。
倾言吓了一跳,“……你,怎么了吗?”
楚九歌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摇头,放开了手,随倾言去了。
薛无华悄没声的进了房,小心翼翼的关起了门,凑到楚九歌身边,去看他是否醒了过来。
本来合着双眼小憩的楚九歌被他吵醒,缓缓睁开眼,不等薛无华开口问,便回答:“我没有办法。他必死无疑。”
薛无华霎时愣在了当场。
楚九歌粗重的喘息着,总感觉胸口有一块安了钉板的巨石压着,刺痛,沉重。
“……你说什么?”
“我救不了他。能救他的东西,我们谁都拿不到。”
薛无华立刻追问:“是什么?”
“蛟骨藻。”
薛无华还想继续问下去,可看楚九歌的身子已经不堪重负,再难说出一句话,便住了口,心中仿佛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知是何种滋味。
倾言端了热水回来,用干布沾湿了,仔细擦拭着楚九歌的每一寸肌肤。薛无华虽然帮他撩开楚九歌的衣服,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倾言发现了不对劲,便问道:“无华,无华?你怎么了。”
薛无华的注意力根本没有放在工作上,倾言叫了好几次他才听到,连忙回答:“啊,没什么……”
楚九歌一言不发,身体上的痛苦让他无暇顾及别的事情,躺在榻上,浑身的骨节似乎都要散了一般的痛,而且剧痛还不断向他的内脏蔓延,好像下一秒就会要了他的命。
倾言拍拍薛无华的肩膀,随后坐在了他旁边,望着榻上眉头紧蹙,牙关紧咬的楚九歌,摇了摇头,意思就是说,刚刚的大夫说他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