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下面的人齐刷刷抬头惊讶地看着他,又看看他手底下的薄纸,等反应过来后,全都跟着欣喜振奋起来。
一人激动道:“如此说来,贺家这半年都不可能再给我们使绊子了!”
“没错!”赵暮云点点头,“看来,我们的计划需要改一改,如今粮足草肥,我们应即刻西进前往洛阳,诸位可有异议?”
“这是我们进攻洛阳的绝好时机,末将没有异议!”其中一人兴奋道,“一旦攻占洛阳,我们就离京城不远了,王爷登临大殿的日子即在眼前!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嗯。”赵暮云眯着眼微笑点头,显然这话对他而言十分中听。
另一侧的郑莽却皱了皱眉头,内心挣扎了一番,不得不破坏他的好兴致,上前一步道:“王爷,这其中会不会有蹊跷?贺家军一向防范甚密,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被我们的人毁了粮草?”
赵暮云上扬的唇角微微下沉,不悦地看了他一眼:“这是密函,你觉得会有假?王队正做事谨慎果敢且忠心不二,就算他不幸暴露了身份,你认为他会将这密函的用法招出来么?”
“呃……”郑莽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卡了半晌才道,“下官只是觉得,事情太过顺利了。”
“哎?郑将军这是说的什么话?”旁边一人不满道,“敌在明,我在暗,顺利一点有何不妥?而且,粮草只是第一步,这才仅仅成功了第一步,你就说太顺利,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
说话的人叫鲁正,平日里就看不惯郑莽谨小慎微的模样,这回见王爷面色不虞,不由得嗓音拔高了几分:“郑将军,虽然王爷总夸你智勇双全,但你不能将脑子动得太过了啊!别忘了,咱们可都是打仗的,不能像那些文臣那样畏畏缩缩。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你若思前想后犹豫不决,错失良机岂不是太过可惜?”
郑莽被他这么一说,想了想,也觉得自己过于小心了,抬眼道:“鲁将军说的也有道理,末将以为,王爷可以抓紧时机往洛阳发兵,同时派人前去白头山打探一下,若消息属实,我们计划照旧,若消息是假的,我们攻打洛阳是迟早的事,也没什么太大影响,不过西北那里的计划就要另作安排了。”
赵暮云面色稍霁,点了点头,又朝这些人看了一眼,道:“既然诸位都没有异议,那我们来详细部署一番行军路线。”
待一切商议完毕,几位主将都离开后,赵暮云在披着虎皮的椅子上坐下,手指在额角揉了揉,这才显出些疲态,毕竟这半年以来一直在南征西讨,几乎没有哪一天是好好休息的,正想斜躺下小憩片刻,外面却再次传来脚步声。
“王爷!”
赵暮云搓了搓脸,恢复了几分精神,重新坐直身子:“进来。”
一名亲兵从外面走进来,躬身将一封信函递到他手边:“禀告王爷,这是从北边传回来的信,似乎是突利那边的消息。”
突利老可汗乌伽一死,王庭立刻混乱,大儿子敕烈与二儿子扎林联合起来对付王叔戈布,将戈布杀了之后,这兄弟俩又争起来了,虽然自古以来权力斗争都是常事,但突利之前与赵暮云订立了盟约,现在北方草原上的内乱对赵暮云而言简直就是灾难。
赵暮云已经打了半年的仗,也算是顺利,几乎是对突利不抱什么希望了,接过信函时脸上瞧不出任何神色变化,淡淡地将信打开,看了看,眼睛微微眯起,终究还是忍不住气得将手指攥紧,颤着手把捏成一团的信函狠狠砸在了地上,怒吼道:“滚!”
那名亲兵吓了一跳,看都不敢看他一眼,胆战心惊地退了出去。
赵暮云气得一脚将旁边的屏风踹翻在地,双眼阴蛰地盯着地上那团信纸,咬牙切齿道:“想不到萧启还真是生了个能耐儿子!平白便宜了贺连胜那个老东西!”
这封信是敕烈派人送过来的,说是他已经将弟弟囚禁,自己顺利登上可汗之位,可惜内乱消耗过大,导致周边的部族连连挑衅,再不愿受制于突利的管辖,他写这封信来的目的,是希望赵暮云给他搬救兵,助他重新统一北方草原。
“哼!想得倒是美!这盟约就是狗屁!”
赵暮云想到三个月前密探传回来的消息,说是见到曾经的九皇子、如今靖西王的儿媳,去审视兴修的水利时,身旁跟着一名年轻男子,赫然就是当初随敕烈一同前来的吴先生。事情再明显不过,那吴先生明明是敕烈的心腹,可突利王庭忽然出了乱子,他就莫名其妙跑到萧珞身边去了,这不是奸细又是什么?难怪他当初攻打安平郡时,突利没能把贺家拖住,原来都是那吴修在从中作梗!
赵暮云越想肝火越旺,他与突利结盟纯属临时起意,那萧珞竟然能未卜先知,派人搅他的局,坏他的好事,怎能不让人气愤?除此之外,上回行刺贺翎失败,据查到的消息说,也是因为萧珞的忽然出现,五里坡被剿灭,庄晋身亡,他在西北安插的探子就那么被连根拔起,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贺翎……萧珞……”赵暮云拔出腰间的佩剑,手指在剑锋上缓缓扫过,唇角勾起一丝冷笑,“一个一个来,我会让你们尝到后悔的滋味,让你们生不如死!”
……
正在赵暮云信心十足地举兵西进时,贺翎已经带着他的两万精兵壮马赶到了安平郡。
赵暮云曾在这里吃了败仗仓皇撤退,如今的长河冰面早已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