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喜欢医院,及时尤甚,依他的性子,肯定是退了烧就跑,可是高某人硬是押着他住下。
没办法,这军区医院大门朝“难”(南)开,进不好进,出也是有门道儿的。没有高总的允许,他只能像关禁闭一样呆在这儿。
“给你带了两本书,闷就翻翻。”高煜琪伺候他解决完民生大计,就出门了,回来的时候,还带来了笔记本电脑。
“什么书?”及时接过书,竟然是斯坦利·l·布鲁的《经济思想史》和厉以宁的《资本主义的起源》,“你去过我家?”
“不用客气,”高煜琪微笑,“是我应该做的。”
我一定得把钥匙换个地方!及时赌气想。
“你最该做的就是让我出院!”及时简直想挠墙,“我已经退烧了,而且,你听说过有人因为感冒住院的吗?”
“我听说过因为感冒死人的,”高煜琪保持着“良好的风度”,恶狠狠地威胁,优哉游哉地在旁边陪护床坐下,打开电脑,“明天还有个全身检查,你最好配合一下。”
“我身体很健康。”
“发烧到三十九度的人没资格说这句话。”
及时退而求其次,“那好,明天检查完就出院,怎么样?”
“发烧到三十九度的人没资格提要求。”
及时咬咬牙,继续退,“那也不用住单间儿啊!”住在这堪比豪华套房的地儿,他浑身不自在,“这样吧,你把我换到普通房间,我……我回头给你做大餐?怎么样?”
“提议不错。”
及时高兴了,正打算起床搬东西,却听高煜琪继续说:“我说的是后半段,提议不错。”目光中充满威胁,他继续说,“置于前半段,驳回。”
“高-煜-琪!”
“发烧到三十九度的人没资格谈条件。”
及时努力保持自己的风度,“那你打算让我什么时候出院?”
高煜琪看看他,思量着这人能承受的极限,“四天吧。”
“三天!”
“驳回。”
“我靠!”及时重重地躺回床上,被他气得哭笑不得,“你这样,算绑架吧?啊?犯法的吧?”
“就算你说,是‘监-禁’也没用。”高某人打开股票网页,边办公边气定神闲地说。
及时偷偷打量他的脸色,大大的眼睛转了转,转身朝向门口,突然换了个语气说:“唉,你知道吗?我四岁以后身体一直不太好。”
高煜琪瞥他一眼,又把目光收回来,没说话。
“我咬了你之后,也没得什么好儿,回家就发烧了,病了一个月。”及时声音飘忽,好像陷入回忆,“后来,过年了。我和妈等着爸爸回来过年,没想到,等回来的是他的遗物。”
高煜琪停止敲击键盘的动作,他的侧脸看起来有点冷硬,仍然没有说话。
“然后,我妈就带我离开了那里,投奔舅舅,去了潼安,咳咳咳……”咳嗽两声,及时继续说,“大舅对我很好,但是,他家那会儿也不富裕。我和妈省吃俭用,也只能温饱。而且,我的身体在那时候,就特别不好。感冒发烧是常有的事,而且一感冒,就三五天吃不下饭,吃什么吐什么。”
“有一次,我记得好像是六岁时候的事。我连续发烧半个多月,进行性贫血,浑身疼得打滚,大夫告诉我妈,是白血病,没救了……”
这次,停顿的时间很长,长得高煜琪以为,他不会再继续说了。
“那半年,我几乎都是在医院过的。你知道吗?”及时不等他回答,继续说,“有一阵子我虚弱得连路都走不了,经常抽血,因为要拿去给北京和上海的医院化验,抽到后来,针头插到胳膊里,都没有反应……”
“我知道。”
“你知道?”及时摇摇头,“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有多讨厌医院,你只知道自以为是强迫别人。”
“你的意见,我会参考。”高煜琪又开始敲击键盘,只是力度比之前小了很多,“但是这次,你必须住院。”
及时猛地转过身,气急败坏地道:“靠!我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还不能打动你?!”
“不能。”高煜琪说,“你转过去看看床头柜。”
“干嘛?”及时下意识地又转回去,眨眨眼,他看见床头柜侧面溜光锃亮的不锈钢——那光可鉴人的不锈钢质感啊~~~
也就是说,自己刚才装哭的样子,都被他看见了?!!!
“噗……”高煜琪忍不住笑。
“我靠!……”这人真是太坏了!及时气恼地把被子盖在脑袋上,狠狠地踹了踹,蒙着脸装鸵鸟。
“你既然这么有精神,”高煜琪作势下床,“我非常乐意陪你做一些有益身心的游戏,反正你只是咳嗽,不发烧了,是吧?”
“我要睡觉!”及时隔着被子吼。
高煜琪不和病人一般见识,忍住撩拨他的欲-望,专心工作。
及时还是很虚弱,刚才的嚣张气焰只是昙花一现,不大一会儿就睡着了。
高煜琪听到他平缓的呼吸声,走下床,把被子从他头上拉下来,在肩膀上面掖好,忍不住低头,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第13章 相知相近(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