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空了的章鱼烧盒子团成一团扔进垃圾箱里,舐着手指上沾到的酱汁。
“……渴了,我去买点什么喝的来。”
大志讪讪然,想要借机逃避,瞳一郎把自己的咖啡递过去。
“喝吧。”
“谢、谢谢。”
道了谢后接过来,碰到嘴唇的时候才猛然发现,这、这不是间接接吻吗?
“还是算了。”
垂下不知道是不是红了的脸,把罐子还过去,瞳一郎低声抱怨:“奇怪的家伙。”接过咖啡放到嘴边。咕咚,发出把液体咽下喉咙的声音,大志偷看着旁边。
略略低垂着的冷漠又端整的脸。最近才发现这张脸从侧面看来有多么的漂亮,睫毛意外的长,弓型的眉毛弧线优美、鼻梁高挺,还有——嘴唇的形状,正是大志最喜欢的那一种。意识到这些,只是不久前的最近。
瞳一郎倾斜罐子,咕,洁白的喉咙又响了一声,银色的罐边压住的嘴唇完全吸引住了大志的目光,心脏也随之快速地跳动着。为了把自己的视线从眼前的嘴唇上扯开,大志匆忙地提出:“差,差不多该回去了吧?你不是还事吗?”
自己不会这么欲求不满吧?
“混蛋!你他x的会不会开车啊?还要晃到什么时候!快点滚吧,蠢猪!”
啪啪啪啪!好像在打沙包一样,将前面的车主骂了个狗血淋头,坐在驾驶员座上叼着一根烟的这个男人名叫杵岛悦已,是大志的表兄,也是大志妈妈的弟弟,英一舅舅的独生子,现在是大二学生,到东京来已经有四年的时间了,仍然满口大皈腔,是从头到脚的彻底的关西人。
“哦,歹势歹势,那小子开得太面,叫人压不住火哩。”
他对冻在副驾驶座上的大志投来一个充满男人味的微笑。与像祖父一样有一张软派脸的大志不同,每个部分都显得锐利的悦已显然更多地继承了祖母品子那边的遗传因子。尖锐的美貌,野性十足又毫不客气的性格,让女人们对他狂热不已。
“……我说你啊,根本没回过尼那边,回手塚那个家呆几天嘛!”
手塚那个家指的是在手塚山的大志的家(尼那边指的是尼崎,地名)。他特意打电话过来,还用最珍爱的大红保时捷(真的是全红的哦!)来接约会归来的大志,为的就是说这些话。
他手中的年松唰唰做响,年松能够保佑生意兴隆。即使已经搬到东京,祖母还是让悦已每年都从大阪的今宫戎买年松,据说“不是那里的年松就不灵验”的样子。悦己今年利用寒假去看了关西的朋友,所以比以往更早地买回了年松。
玩着年松上装饰的鲷与稻草,大志反问:“阿悦去过船场了吗?”
船场那边有大志妈妈担任社长的杵岛产业本部大楼。曾祖父那一代起开创的杵岛产业最初只是卖呢绒制品而已,战后通过品牌男服的制造与经销,使得规模不断扩大,现在已经成长为有雇员七百余名,盖起了船场总公司大楼的大型企业,这些都是祖父的功劳。虽然他超爱女色,但也有着超凡的生意头脑。祖父去世后,祖母品子暂时接管企业的经营。四年前,悦己的父亲母亲(对大志来说就是舅舅与舅妈)离了婚,以此为契机,祖母将大阪的总公司交给了大志的母亲,东京的分店给了悦己的父亲。
“好,就让我看看你们能干到什么程度吧!”
面对这样说的祖母,大志的母亲充满自信地微笑着,悦己的父亲却仰面向天,觉得麻烦似的长叹了一口气。交接结束后,祖母带着舅舅一起来了东京,据说是为了照顾舅舅和悦己,附带监视这两个人的行动,因为这两人喜欢女人的程度也不输给大志。
手机哔哔地响起来,悦己很烦地关掉了电源。
“反正又是女人打来的,以后再说。我是去了船场,还拿到了零话钱。你真是吓成那个德性吗?哪,我跟我老爸喜欢女人的事不是也穿帮了吗?我老妈会跟老爸一刀两断也是因为我老爸疯了似的跟女人玩,这你也知道吧?装乖小孩还没装够啊?”
大志沉默不语,悦己对着他吐出了一口烟,以劝谕似的口吻加上几句,“你啊,真是笨得可以。应该像我和我老爸一样干得漂亮点,口头上做点让步又有什么,要是和奶奶那样四四方方的人当面顶撞起来的话,有你的苦头吃呢。”
唰啦唰啦,只有树叶响,大志没有说话,悦己叹了口气。
“蝶子和华子说,哥哥老是不回来。就算是怕你老妈,偶尔也该回去一次,你都没见过她们两个穿制服的样子被,真的很可爱呢。”
双胞胎妹妹已经是初中二年级的学生了,这个话题让大志抱有相当的罪恶感,但毕竟还是敌不过对母亲的恐惧感受。一想到她那冷冰冰的视线和侮蔑的言语,还有到关西机场送行时那长出一口气似的表情,让大志打死也不想回到母亲身边去。
悦己猛地一打方向盘,低声对大志说:“一说到这个你就闭嘴了,你不一直是傻兮兮的乐天派吗?”
“不许说我傻!阿悦你是不会明白我的感受的!”
“哼,还不让人说,你这小鬼根本就是和老妈闹别扭而已。”
“才没有哩!”
“嘿……嘿,歹势。喂,到地方了,去给我开车库门。”
大志不情愿地跳下车,把车库的卷帘门升起来,刚升到车能开进去的高度,悦己就粗暴地开车冲了进去,车还没停稳就一把拔下钥匙,砰的一声甩上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