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上前在李约的盘子上放了一个。李约看了看杭潮生,视线落在饺子上。饺子很小,裹着奶黄色的酱汁,杭潮生给了个鼓励的微笑,他只好用叉子插起饺子,一口塞进嘴里。李约很讨厌饺子,中国饺子,意大利饺子,俄国饺子,统统都讨厌。他小的时候没人管,身边只有个年纪颇大的男仆。男仆是个菲律宾人,有点异装癖,一日三顿给他包饺子吃。馅子往往硬如弹丸,皮如城墙,这样的食物简直是在逼着人寻思活着的意义何在。
李约满心不情愿地咀嚼着,味道似乎还过得去,肉糜是软的,有点汤汁。他一言不发地吃着,嘴里忽然被硌了下,勉强想吞下去,却在喉咙口堵着。李约呛了口,吐在了盘子上。
那是一节人的指骨,上面嵌着一片金属。
杭潮生放下刀叉,往椅背上一靠。“萨沙的指头味道怎么样?”
李约脸也绿了,用叉子挑起那片金属。金属上刻着几个字母,y. li。那是从李约的手枪上抠下来的。当时两人抓着一把枪,扭打在一起。萨沙是个矫健的斯拉夫人,手力大得令人吃惊,差点把枪头掉转到他脑门上。要不是下手往萨沙脑门上补了枪,他早蹲在奈何桥边吃水饺去了。萨沙倒下去的时候,抠下了他手上的一块肉。
原来他是想要那片金属。李约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伤口可怖地凹下去一块。
杭潮生让人开了瓶杜松子酒,喝上一口。“你和蓝帮有什么过节,摊上我干什么呀。非得我亲自登门献尸,老和尚念经似的和蓝特解释了半天,还差点被崩了脑袋。”说完指了指自己的脑门。
李约哼笑了声,推开了盘子。“贾成舟那天带人来闹事,你敢说不是你的主意?”
杭潮生摇了摇头:“你把萨沙的尸体混进我的运货里,出于嫁祸呢,那是你傻;出于报复呢,是真的很傻。”
“你是说我就不该惹你喽?”
杭潮生回味了下,点点头:“叫声叔就得让让,不是么?”
“你才大我几岁,叫你叔是抬举你。”
杭潮生摸了摸鬓边早白的头发。“总算有人正视我的年纪了,感激不尽呐。”
李约不时拿眼神扫着屋里人的裤袋和衣袖。杭潮生脸上笑了半边:“你放心,我不是来寻你麻烦的,就是告诉你声,要小心。”
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李约一只手探进裤袋,握住枪把手。
杭潮生两手合着,端放在桌面上,命令下手们:“把口袋都翻出来给李先生看!”
那些人齐齐除了外套,把全身上下的口袋全翻了一遍。李约一声不响地看着,眼神没什么变化。等他们表演完毕,依然不讲话。杭潮生很无奈,只好咳嗽了两声:“那个,大家把衣服都脱了。”
男人们三下五除二,脱得只剩下一条内裤。杭潮生回头看了眼,问他;“胯间这把枪咱们就别看了吧?”
李约脸上也有点下不来,只好说:“杭叔,多有得罪了。大家都把衣服穿上吧。”
杭潮生等人都穿好了,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我们就散了吧。”说完先起身离去。走到门边忽然调转身来,瞅着李约。
“还有句废话。蓝特向你问好。”
☆、吻
贾成舟还没有完全睡醒,嘴角淌着口水,从周轨的屁股上扬起了脸。他浑噩地看着周轨,以及周轨被扒个半光的下半身;周轨已经处于半瘫痪状态,勉强扭过头来看他。
贾孙子跳下床,惊叫起来。他怕到了极点似的叫着,拉警报似的叫着,无休无止地叫着,差点成为全天下第一个被屁股活活吓死的人。
周轨笨拙地扯过一边的被子,把自己盖了起来。“别怕。”他说,“干了坏事要勇于承认。”
贾成舟止住了叫问他:“我和你....你和我....”
周轨白了他一眼:“都住在地球村么?”
贾成舟试探性地挪到床边,确认周轨半身不遂后才坐了下去。“我们有没有干那种....事?”
周轨的眼白又扩大一圈:“干了是你娶我还是我娶你呀?”
贾成舟急得跺了下脚:“你倒是快说呀!”
“没有。”
孙子终于安了心,长出了口气。
周轨冷着个脸说:“搞得像我强-奸了你似的。”
贾成舟尴尬地笑笑:“好好的朋友,酒后乱性发生那种事,会伤感情的。”
周轨牙齿一酸:“我们有屁个感情。”说完躺了下去。贾成舟上去拍拍他说:“都是我不好,你别生气。”周轨困得要死,懒得睬他。
贾成舟站起身,走到他床头坐下,伸手推搡着他。周轨一把拍掉他的手:“你他娘的擀面啊!别坐在这儿,挡着光了。”
贾成舟呵呵一笑:“你睡觉要什么光啊。”
周轨干脆把被子盖过头顶:“你管不着!”
贾成舟这边顷刻没了动静。周轨也没多想,只是想睡。昏昏沉沉间,脸上忽地一凉,嘴唇上又是一热。他霍然睁开了眼,又被贾成舟的睫毛扇得闭住了。一股冰凉的电流从他脑门上流下去,过没多久,身体都颤抖了起来。贾成舟的吻和他的人一样,有种惰性,基本只沾着一个地方;但持久而热烈。周轨有点背气,又不舍得,死也不愿伸手去推。没过多久就有点缺氧,再过了一刻,就是失氧了。他觉得热,是阳炭烹六月的热,人都要化了。他差点为全天下第一个被活活吻死的人。
贾成舟总算抬起了头,抹了抹嘴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