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路的这一天开始,所有人便发现李浩的心情似乎不大好,因为他开始显得焦躁,说话总是不经意地爆粗口,什么你奶奶个腿,你大爷,他马拉巴子之类的几乎已经成了他口头禅。
只有陆云才知道原因,因为这次去庭州真的是险象环生,要不是有这五百右骁卫在身边,李浩估计都不敢去。
陆云做了亏心事,被李浩骂了也不敢还嘴,还得陪笑脸,只要能为于幽兰报仇,他什么屈辱都能忍受,况且他知道李浩只是心情烦躁而已,并不是真的想骂人。
又过了几天,李浩的话越来越少,每天都唉声叹气,马也不骑了,躲到马车里,秦素和波斯姐妹每天都把他服侍得跟老太爷似的,他还是每天蹙着眉头,就像得了癌症一样。
“不如咱们回去吧。”
队伍到达晋阳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这货打退堂鼓了。
李浩说这话的时候,秦素愣住了,她是有见识的,知道现在回去意味着什么,那可是抗旨啊,秦素张了张嘴,竟不知该说什么了。
李浩忽然好似充满了电一样,一下窜出马车,大吼一声:“停!原地休息!”
彭海赶忙下达命令,让右骁卫原地休息,队伍缓缓停了下来。
李浩刚跳下马车,彭海便凑了上来,不解地问:“李大人,这才行了一个时辰,怎地又休息了?”
“你跟我来。”李浩拉着彭海走到一旁,从怀里掏出两张卫生纸垫地上,然后坐下。
彭海有点懵,但见李浩坐下了,他便也坐下,再次问:“李大人你是不是身体不大好,不如让军医替你瞧瞧。”
“不用。”李浩摇头摆手,道,“彭将军,我想了又想,我觉得我们还是回去吧。”
“什么?”彭海闻言一惊,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们回去,回长安。”李浩提高了声音。
彭海瞠目结舌,不知道李浩这是要闹哪样,过度震惊导致他半晌都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你也觉得我这想法非常妙,对不对。”
彭海终于反应过来,睁大双眼惊呼:“李大人,你别闹了,现在怎么可能回得去!”
“怎么回不去了。”李浩不忿道,“咱们这才行了一个月不到吧,回去顶多也就个把月吧。”
彭海无语,组织了一下思路,然后耐心问:“李大人,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忽然之间想回去了?”
李浩苦着脸道:“唉,庭州多远啊,咱们这才走了十分之一吧,二十七天啊,才走了十分之一啊,出了关中后,陇右道的路有多难走你知道吗,又是山川,又是沙漠,还要过河,你知道吗,我这人最懒了,要我花一年多的时间赶路,不如一刀杀了我算了。”
李浩说得是真话,他这个懒癌患者非常讨厌赶路,哪怕是在未来世界坐大巴或者火车去其他城市,他都觉得很累,更何况唐朝这落后的交通,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和肉身分离了,这就是他最近焦躁无比的原因。
其实,这只是他打退堂鼓的表面原因,真正的原因当然是因为他怕死,庭州那里险象环生,他是真的怕去。
“李大人,你可别闹了。”彭海苦着脸道,“你现在若是回去,陛下肯定一刀斩了你。”
“我敢打赌!陛下不会杀我!”李浩犟着脖子望着他,彭海欲哭无泪。
正好这时,陆云和李元忠过来了,李元忠过来便问:“怎么了,彭海你为何哭丧着脸?”
彭海仿佛见到了救星,赶忙起身道:“你帮忙劝劝李大人吧,他要回长安。”
“什么!”陆云和李元忠齐声惊呼。
“李诗狂你疯了吗!”李元忠瞪眼叫起来。
陆云则大声道:“不能回去!你回去了便是抗旨!”
李浩见他们三人围攻自己,自己势单力薄,只能无奈挑眉道:“我也就随口说说而已。”
“说说也不行!”李元忠激动道,“你可知道这是抗旨,会被杀头的!”
“大唐律法我比你清楚。”李浩翻着白眼站起来,道,“我就是想说说,过过嘴瘾,咋滴了,这里我官最大,我就是要说,你能把我怎么滴吧!”
陆云、李元忠还有彭海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三脸懵逼。
经历了这么一个小插曲,李浩发现自己心情居然美妙了许多,于是乎,接下来的日子里,只要他心情一不好,他就凑到彭海或者李元忠身边念叨:“回去吧,咱们回长安吧,我想念我家的桑拿浴了……”
彭海和李元忠感觉这简直就像魔音入耳,满满都是负面情绪,心灵毒鸡汤,整个右骁卫都为此搞得萎靡不振,无精打采,要不是李浩是自己的上官,彭海真想把他军法处置,罪名就是扰乱军心,李浩现在相当于这个队伍的主帅,身为一个主帅,他居然带头扰乱军心,这也是没谁了。
又过十几天,队伍进入陇右道,在兰州补给一番,折向西北,渡过黄河,朝凉州进发,到了凉州的时候,李浩实在太累了,赖在凉州不肯走,整天念叨着回长安,无论彭海和李元忠怎么劝都没用,气得李元忠恨不得把李浩绑起来。
在凉州赖了三天,李浩闲来无事看地图,忽然眼前一亮,他在地图上看到了好东西,什么好东西呢,长城!
好长的一段长城,正好有一段经过凉州,然后往西北延伸,途径甘州,继续延伸,直到肃州,粗略一算,约有千里路程,千里路程啊!这对于懒癌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