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承靖知道这种状况不会持续太久,表面上越是风平浪静,内里必定更加风起云涌,冷麒玉的不动声色下,不知道掩藏了多少波涛汹涌。
十日之后,宁州城忽然换了驻防,由原本平州的驻军调至宁州,而宁州军在洛致礼伏法后,改由禇陌尘统辖,此次也由禇陌尘亲自率领,调驻于安州,原安州驻军则驻于平州。这一系列的调动之后,禇陌尘率军三万五千,赶往安州。
宁州城由冷麒玉坐镇,自是固若金汤,而禇陌尘调守安州,苏承靖明白,风暴即将来临。安州是离兰绪最近的军事重镇,在那里驻军,是进攻兰绪最佳的办法。而兰绪名义上大冕的属国,宗主国要如何驻扎军队,他们即使有异议也无法提出。
又过了几日,尉迟秋忽然前来辞行,声称要回家乡为亡父修缮墓地。尉迟秋和安延恒同为大冕与兰绪边境桃花镇人,苏承靖回忆起当日安延恒透露给他的消息,自然明白修缮墓地只是借口,尉迟秋真正的目的是回去兰绪,若能和他联手,说不定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思及此处,苏承靖便向冷麒玉禀告,要求与尉迟秋同往桃花镇。尉迟秋并未拒绝,而冷麒玉听过其中原委,也认同了苏承靖的主意。
“你和尉迟公子同去自然可以,记住我先前跟你说过的话。”冷麒玉按下冷安玥也想要同往的心思,嘱咐道,“兰绪不足为患,但你自己也要小心,辰桦会暗中护卫你,安州那里,你禇伯父也会随时呼应,只是……”没有说下去,冷麒玉一想到耀世的事,就有些不寒而栗。
“皇叔放心。”苏承靖道,“若真有不幸,苏承靖不会让自己蒙羞。”不过自行了断而已。
冷麒玉神色软了下来,点了点头,轻声道:“万事小心。”
……
从宁州到桃花镇没有水路,一直都是陆路。如果有骏马走官道,三五日即可到达,即使以普通速度走,也不过十一二日的脚程。
辰桦接替了重伤的策君默,成为苏承靖的暗卫,一直暗中随护着苏承靖,苏承靖依旧如同之前的浪荡公子哥儿,轻装简行,与尉迟秋同道,而安延恒早就先一步回桃花镇打点一切。
又一次变成只有两人的同行,苏承靖的心境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幻。从前他以为是他掌控着一切,尉迟秋笑靥如花,不过是寂寞旅程中的点缀。而如今同道而行,他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追逐者,是尉迟秋的点缀。
“公子。”
路经小村,天色已暗,尉迟秋建议去村中客栈投宿。这村子虽然小,却在南北来往的交通要道上,房源十分紧俏,苏承靖和尉迟秋匆匆赶到,就只剩下一间空房。“公子就委屈一晚如何?”
苏承靖神游了一路,此时才回过神来。本来两个男人一间房将就一下也是无妨,只是苏承靖存了那种心思,自是有些别扭,可此地只有这一间客栈,想去别处也不可能,何况尉迟秋都不在意,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一间便一间吧,小二送些热水和吃食过来,其他不要来打搅。”
“好嘞。”小二吆喝一声,“客官楼上请,客房都是打扫好的,热水和酒菜马上送到嘞。”
苏承靖握住尉迟秋的手,也不顾是否有外人在,径直上楼进房,等小二送过东西打发掉之后,才将房门反锁,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尉迟秋倒是一直很坦然,坐在桌边收拾着随身携带的毒针药丸,挑一些收在身上各处。
苏承靖看他往身上藏毒针,不由微微蹙眉:“辰桦在暗处,而且皇叔另有安排,我们不会再在兰绪手上栽一次,不用如此紧张。”他本能得有些畏怯那些毒针,见尉迟秋面不改色得将毒针贴身收起,又有些担心,“万一伤到自己就不好了。”
尉迟秋心中发笑,也不知是谁更紧张一些,却也不点破,只道:“公子放心,我既然是毒医,这吃饭的家伙自然驾驭得了,不会伤了自己,”顿了一顿,又笑道,“也不会伤到公子。”
苏承靖心中发闷,偏过头不看,过了一阵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阿秋,你真要回去修缮墓地?”
“父母大事,岂能作假?”
“这……”苏承靖纠结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走上前在尉迟秋身边坐下,认真道,“不与你开玩笑,你要去兰绪?”
尉迟秋眸光微动,轻声道:“是。”他转脸与苏承靖对视,柔声道,“待修缮了父亲的墓地,我与小安会再次潜入兰绪王宫。”
苏承靖微微一愣:“再次?你们曾经进去过?”
尉迟秋凝视着苏承靖,目光温和柔软,似蕴着无限深情。这样的情愫不该继续下去,尉迟秋心中明了,却又无法抗拒,柔肠百转千回,最后都只能暗自神伤:“去过。”他微微思考了片刻,便坦然相告,“数年前,我与小安曾经成功潜入兰绪王宫,只是半路被宁悟识破,只能狼狈逃出。宁悟派了大队人马追杀我,幸好小安拼死引开追兵,又被望仙楼主半路所救,这才能够脱险。也是因为此事,我才答应在望仙楼扇舞三年,以报恩情。”说这些的时候,尉迟秋并未流露出不安和焦躁,就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可是苏承靖知道,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里,隐藏着多少生死攸关,惊心动魄。他握住尉迟秋的手,想要给予他的温暖与安慰,却惊觉尉迟秋手心发热,如同燃着火焰。“阿秋……”是啊,这个男人柔弱的外表下隐藏的强大是他无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