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谨进屋先拆行李,把换洗衣服拿出来挂好,最底儿翻出来一个方便包,鼓鼓囊囊一小袋,摸着软腾腾的,他可没准备这东西……
他倒出来一看,一下子臊红了脸,嘴角抽吧几下,到底没舍得骂出来。
某人特不要脸,把自个儿的内裤给宋谨揣带了一条,灰黑色子弹内裤,前面撑垮了一包,一看就是顶惯了那套大家伙事儿,就连内裤的腰身也比宋谨的宽了一截子。
结果这么爷们气十足,透着粗悍荷尔蒙的贴身物,偏偏在侧边别了一个特别骚包的粉色香水卡片。
‘宝,穿裤如睡人。’
我睡你大爷!
宋谨撕碎了一地的纸渣,半羞半恼地一通电话撩过去,刚响了一声就被接通,反而把他吓了一跳。
“你、你不是出差么,这么闲?”
刑厉坤声音压得很低,“哪儿啊,正开会呢……你等会儿,我出来说。”
刑厉坤撂下一屋子人,也不看人家电视台领导的眼色,直接出门和媳妇儿腻歪去了。
电视台领导青着脸,“你们海程就这样表示诚意?”
方崇笑道,“是蔺少将的电话,估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常抱歉。”
蔺严的大名搬出来往外一砸,当啷带响,那人立刻就不吭声了,低头哗哗翻资料。
宋谨在那边劝都劝不住,“我都说没什么重要事儿,你先开会!”
“懒得听他们啰嗦,说来说去都是钱,崇哥一个人拿得下。”刑厉坤靠在窗口点了根烟,硬朗的唇线弯出弧度,“宝,想我没?”
“没有。”宋谨翻了个白眼,“这他妈才几个小时?”
“老子想你了。”刑厉坤慢悠悠地嚼着烟蒂,眼底烧起一抹红,像是在嚼宋谨一身细嫩的皮肉,舍不得他,一分是怕他跟组吃苦,九分是怕他受委屈——自己怎么疼怎么爱都不够,哪儿让他暴露在刀光剑影下?
可也只有宋谨亲自动手,才能彻底挖出韩晟那颗毒瘤,去腐生肌的过程尽管疼,疼完了却能痊愈,而不是顶着一副完好的皮囊,里面还在溃烂生疮。
他愿意做宋谨手里握着的那把刀,而不是成为强迫宋谨握刀的那个人。
宋谨沉默了一会儿,“你不用担心我,坤儿,我一个人可以。”
“嗯?”
“刚认识你的时候,我也就敢大声嚷嚷,真要我去算计谁、对付谁,我狠不下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儿,缺这股子狠劲儿。”宋谨眯着眼看着远处隐约的山峦,幽幽笑了,“可现在好像变得天不怕地不怕,我知道要对谁好,对谁打七寸,总算活得不窝囊了。”
他背后有一个坚实的男人,像山一样撑直了他的脊梁。
刑厉坤那边回应的是粗重的呼吸,他心疼,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哪怕是那个时候傻乎乎的宋谨,也是他的心头宝,宋谨在变,他也在变,软的硬了,硬的软了,刚柔并济的爱情被慢火细炖,已经把两个人不知不觉地融为一体,化也化不开。
宋谨的指头摸着窗台棱,仿佛隔空摸着刑厉坤坚硬的眉骨、粗硬的眼睫,一口气哽在后头,两个人在电话两头心潮涌动。
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等分开了,才真真切切感受到那个人的空位,吃惯了糖,就咽不下白水了。
临了挂断电话,宋谨才注意到手里捏固成一团的内裤——正事儿忘说了。
他抻开那条内裤比划了一下,红着耳尖翻出一套干净衣裤,慢悠悠踏进了浴室。
第60章 旧情人
签合同这种事急不得,就得扯皮,就得一点儿一点儿地磨,磨到最后别人让步,你就是赢家。
刑厉坤和方崇话头转了好几回,完全不给人家交底,急得那个电视台领导脑门窜红,血压超限,偏偏又舍不得海程这块儿大肥肉。
方崇跟着刑则啓走了多少场子、谈了多少生意?往那儿一坐笑容和气,手段却绝对不含糊,推拉格挡,不知不觉就能把你绕进去。
刑厉坤就更不是能吃亏的主,话刺儿、态度硬,眼睛半眯着幽幽一瞟,就能让说话的人自动噤声……想拔老子的毛,老子先薅掉你一层皮。
两边耗了一个下午没谈妥,约到第二天继续。
晚饭由电视台做东,请在市中心的z市饭莊,地道正宗的大西北味儿,酸辣咸香里透出粗犷,大块肉、大盘菜,全是北方人朴实好客的态度。
方崇酒量不行,饭局结束已经有点儿晕了,被刑厉坤叫了车送回去。
刑厉坤扯松领带,一个人慢悠悠地踩着夕阳溜圈儿消食,市中心商场林立,他看着橱窗里的模特咂嘴,做旧的牛仔裤配浅绿色格子衫,宋谨穿上一定好看。
这人当初拎进老刑家的行李箱,内衣内裤占了一小半,剩下的衣服折叠齐整、泛着肥皂的清香,却掩不住边边角角陈旧的痕迹。
宋谨和韩晟好了三年,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捞着,韩晟带t.d要应酬要拗造型,宋谨就省吃俭用给他买定制手工西装,自个儿的裤子却是在夜市五十一条淘的处理货,有一回天黑没看仔细,买回来俩裤腿都不一样长,只能裁了一圈将就穿,大冬天罩着九分裤,脚踝都给冻木了。
刑厉坤进了商场,走了好几个专柜,打眼一扫过去就知道宋谨衬不衬、尺码对不对,刑二爷的一双手、一双眼,早就把那个人丈量清楚、刻得活灵活现,知道他抬胳膊的姿势和步伐的大小,知道这件衣服不抻他的肩膀,这条裤子不扯他的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