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帝的声音很平稳,就好似他已经在心中打好了腹稿,“查玄翎非我琉氏血脉,倒行逆施,屡次违天之意,引怒天怨。近日更妄图染指我北琉圣物……着其……”他顿了顿,抬头望天的眼睛垂了下来,“着其自尽,以帝王之礼厚葬。”
玄翎的耳边嗡的一下响了起来,“什么?”他痴痴地望着列帝,就好像根本不认识他。
“琉漓,你选什么?白绫还是酒?”这样在问他的列帝,就好像小时候在问他想要玉佩还是玛瑙做的挂件当生日礼物一样。
“为什么?”玄翎什么都无法思考了,只能看着列帝,看着这个现在正问着他该怎么结束他生命的人。
他曾经的父皇。
“你不明白吗?琉漓。”列帝的手按在玄翎的肩膀上,真的就像是一位父亲在安慰他即将远游不放心家中的孩儿。
“我明白什么?”玄翎什么都不明白,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能让帝血金册的事情被人所知,毁了北琉。”列帝的眼神很清楚,一点也不像是在做逼死玄翎的事。
“我?”玄翎重复着,“毁了北琉?”眼睛开始看不清楚,视线被模糊了,玄翎不想要哭,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真的很对不起你。”列帝把玄翎揽在了怀里,“我不会让你痛苦的。”
还有别的选择吗?现在摆在他面前的竟然只有白绫和毒酒两条路。
“我不明白。”他无力地说着,要是没有列帝扶着他,他就要倒在地上了。
“你不需要明白。”列帝在他耳边这么说着,“你只要睡过去就好了。”
睡过去?就像母后那样?他还有没有资格叫母后呢?玄翎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在列帝的眼神当中又无法说出来。他只能从列帝的眼神里看出来他是铁了心要杀他。多可笑啊,他十七岁的生日竟然会这样收场。什么北琉的太子,原来不过是一个不知道来历的野孩子。原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说法今天竟然在他身上实现了。
玄翎还记得他那被他所尊敬的父皇从来没有对哪一位臣子下达过自尽的命令。他犯了什么大错了,要被这样对待?他不是列帝的孩子,这就是最根本的原因吗?
很冷啊——
怎么会这么冷?
“琉漓?”
玄翎回过神来,列帝还在等着他的决定。
他是真的打算什么都不告诉他就要他踏进死域了。
玉有铭在看着他们,冷然的眼神就似他不是一个人而只是一面镜子,映照出这世间的一切。
过了很久,又好像不是很久,玄翎的唇间缓缓说出了一个词,“白绫……”
要他死是吗,要他死的话就不要给他毒酒了,毒对他是没有用的。
列帝的眼中仿佛要燃烧起火来。
“左护卫。”他提高了声音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