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阁背过身:“我累了,想休息。”
席贤只要帮她掖好被角,推门出去,校长正好也从走廊尽头的另一间病房出来,席贤抿了抿唇,向校长招了招手,一起到了办公室。
“沈衡,你试着支配我一次。”席贤说。
校长:“……”
果断拒绝:“不要。”
“我说真的,我想感受一下,是不是真的那么可怕。”
校长考虑了一下,事先打了一剂警针:“说好的只是试验,不关我事啊,不许把我赶到沙发上睡。”
“我保证。”
“你想试哪一种?”
“你随便。”
席贤这几个字刚说完,双膝一软,人就扑通跪倒在地,仿佛有一座看不见的大山压在他的背上,双肘狠狠的撑在地上才不至于趴伏下去,修长的身躯弯成了一只虾米,豆大的汗珠几乎立刻布满了脸颊,沿着瘦削的下巴砸在眼前的地面上。
更要命的是从心里涌起来的漫无边际的恐惧,无处可逃。他努力晃了晃头,眼前被汗水糊得一片朦胧。
校长赶紧撤回精神控制,把人扶了起来,靠在沙发上。
“都说叫你不要试了,可心疼死我了。”
席贤手脚酸软的陷进校长怀里,喘着粗气说:“我终于明白了,你要是时不时跟我来一个这个,我非跟你拼命不可。”
校长嘚瑟道:“我这么爱你,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你的。”
“你今晚还是睡沙发吧。”
“不是你自己要试的吗?我只是挑了一个比较严重的情况让你感受。”
“你睡沙发。”
“不要。”
席贤没好气的说:“那你控制我啊。”
校长死皮赖脸:“不要,反正你舍不得让我睡沙发。”
“我真的自由吗?”席贤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
“你自由。”
席贤看着校长:“可这是你给我的,你若是不想给,我就是不自由的。”
校长反问:“那么你觉得我自由吗?”
“你自由。”
“不,我也不自由,抛弃本身的制度来说,我爱你本身就是不自由,想想把自己的生命和另一个人分享,喜怒哀乐都牵挂在另一个人身上,是自由吗?”
席贤困惑,说:“我不明白。”
校长笑:“我也不明白。”
席贤说:“那你还一套一套的。”
校长环着他的手臂收紧:“但我明白我爱你,薄珏也会明白。在不公平的制度里寻找最大的公平,是每一代天宿人为之努力的动力,我相信这个世界一定是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即便我无法证明。总有一天,也许你我的后世可以看到,一块真正平等的土地。”
席贤说:“到时候你就和另一个人在一起了。”
校长揉着他柔软的短发,感叹道:“你也会和别人在一起。”
席贤抬手搂住校长的脖子,坚定地说道:“那就好好过这一辈子吧。”
……
紊乱期第四天晚上,两人在医院度过。
紊乱期第五天中午,赵清阁离开医院,深夜才回到薄珏宿舍,薄珏躺在床上背对着门的方向睡着了,赵清阁回来似乎并没有吵醒她,洗澡、换睡衣,躺到床的另一侧,薄珏始终一动不动。
等到赵清阁那边彻底安静下来,薄珏才静悄悄的转身,小心翼翼地将手环在她的腰上,胸口贴着她的背,不动了。
赵清阁在黑夜里睁开眼,又默默地合上。
第六天、第七天、第八天、第九天、紊乱期的最后一天转眼即过。
第十一天早上醒的时候,赵清阁明显感受到了身心都有了极大的改变,灵魂和*终于完美的契合,那种结契以来的磨涩感和缓滞感消失一空,神清气爽。
新雨后的操场空气格外的新鲜,她在做了基本的热身训练后,又加了十圈,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疲累,仿佛用不尽的力量充盈在四肢百骸。
薄珏从操场入口走进来,手里拎着一瓶水,放在了单杠下,自己跳了上去。
她双手撑在单杠上,一会儿看云,一会儿看看操场外面玩笑打闹的雏态们,偶尔将视线落在操场上跑步的赵清阁身上,她惯常是个坐不稳的人,此时却坐得笔直。
——如果你愿意献上心头血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
冰冷的五官、倏忽的笑意、暧昧的语调,路过的风把记忆之湖一并吹皱了。
薄珏眨了眨眼睛,抬头望向浩渺的长空。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清阁朝她直直的走过来,弯腰勾起地上的水,拧开瓶盖小口的抿着,随即坐在了薄珏旁边,隔着一尺远的距离,风吹着她的头发。
赵清阁直视着前方,说道:“我想过,或许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我也想过,如果没有这场意外,以我对你不同常人的关注,假以时日,会不会真的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