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蹲下聊了几句,店里,阿绿已经帮赵姐洗完了头,催着严俨进屋。严俨起身要走,魏迟忽然拉了拉他的衣摆,两眼示意他看对面:“打个赌吧。”
“嗯?”严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位风韵不减的老板娘正在自家新开的小饭馆里忙碌,“赌什么?”
魏迟的口气很耐人寻味:“赌等等她就会来你们店找宽叔。”
“无聊。”甩开他的手,严俨推门而入。
果然才过了没几分钟,店门被推开,漂亮的老板娘端着两碟热腾腾的点心袅袅而来:“我们店里新出了两款新菜,宽叔,借你店里的客人用用,帮我试试看味道,好不好?”
做头的阿姨们笑逐颜开,纷纷夸奖老板娘有心。严俨越过旁人往外看,魏迟大大地冲他比了个“v”字。
于是被伙计们叫做“莉姐”的老板娘就自然而然地留在了这边店里同阿姨们话起了家常,又聊一阵,莉姐也坐上了理发椅,宽叔站在她背后,细致地为她将盘起的发髻一缕缕解开。
“这不是前天宽叔才刚盘好的吗?怎么今天又要重盘了?”阿绿站在严俨边上小声说道。
经他提醒,严俨才赫然想起,这位莉姐自从开店后,经常来串门,有时候是帮忙尝菜,有时候是多买了几杯奶茶,有时候则是因为自家店里清闲。同女客们争相排队等严俨不同,莉姐每次来都是直接找宽叔……
“有问题,对吧?”魏迟用手肘撑着严俨的肩头,八卦地四处观察。
“你进来干什么?”
严俨毫不客气地侧身让开一步,重心不稳的魏迟却又顺势抓住了他的臂膀:“洗头啊。上次你答应我的,有空帮我洗。”
“是吗?我忘了。”严俨旋身往里间走。
死缠烂打的男人牛皮糖一样贴上来:“严俨……”
严俨埋头找各种染发用具。
“严俨……”
严俨随手抓过一个人:“阿绿,替魏哥洗头。”
魏迟弯腰附在他耳边轻声细语:“严俨?”
严俨开始咬嘴唇,肩膀渐渐塌下来,手里的动作也停了:“去,坐在那边等我。”
一等就是整整一个下午,及至日落西山,店门前有的学生成群结队走过,店堂里才算是又重新恢复了清冷。秋后的太阳落得早,傍晚时分天就阴了,暗暗的光线照在黑白相间的地砖上,一团团纠结在一起的碎发被风吹得微微颤动。
严俨踏着厚厚的发丝悄无声息地站在魏迟身后,往常总是立刻就笑着抬头的男人却低垂着脑袋一动不动。严俨站到他身侧弯腰查看,原来魏迟已经等得睡着了,右手却还把手机牢牢握着,手掌心恰好压着荧幕,生怕被谁抽走了似的。
想起他之前说的手机里有不能让他看的东西,严俨生出几分好奇,转念又一想,魏迟的手机里除了游戏和穿着清凉的美女还能有什么?大概又是在网路游戏里拐到了哪个心思单纯的未成年少女吧?
活该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但凡心智成熟要求上进的男人,到了他这个年龄哪个不是甜滋滋地搂着女朋友到处逛街吃饭看电影?哪像他,光晓得抱着碗泡面贴在显示器上打打杀杀。
于是伸手推他:“喂,魏迟,起来了。”
魏迟果然醒了,用手背揉着眼睛,满脸都是茫然:“天亮了?”
利落地甩开围布,沿着他的脖子紧紧地绕一圈,严俨不客气地用夹子顺便在他脖颈后边夹了一下:“是天黑了。”
“哎哟……”吃痛的魏迟顿时清醒很多,用力睁了睁眼睛,长叹一声,满满都是遗憾,“难得做个当皇帝的梦,刚要和我的爱妃共度良宵,就被你推醒了。啧……是个绝世的大美人啊,我梦见她好几回了,这次总算能牵到手……”
严俨木着脸敷衍他:“是吗?那你等下次吧。”
魏迟就笑了,痞子似的笑容挂在一尘不染的镜子上,明晃晃地扎眼:“严俨啊……”
知道他不会有好话,严俨抿着嘴不搭话。
魏迟笑着,斜着眼兴致盎然地透过镜子打量身后面无表情的他:“如果你是个女的,我一定以为你在吃醋。”
“啪——”地一声,沾着洗发液的手重重拍上他的头顶,也拍掉了那些未出口的胡言乱语。
魏迟笑不出来了,乖乖挺直腰杆坐正,低头垂首,眼观鼻,鼻观心,气沉丹田。严俨手中的力道便放柔了,细腻的泡沫渐渐从双手的手指缝里源源不绝地冒出来。
安分了不到五分钟的大男孩又开始转着眼四处乱瞟,嘴角轻浮地勾着,欢乐地对着镜子大抛媚眼。
严俨伸手推一把他的头:“别乱看!”
魏迟哼哼唧唧地嘀咕:“我要跟宽叔告状,你服务态度恶劣。”
严俨慢条斯理地掀起眼皮:“不满意你可以换人。你知道的,找我做头的客人都是要排队的。”
魏迟不吱声了。黑框眼镜后的双眼骨碌碌地转,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定格到镜台上的洗发液上。
莉姐还没有走,背对着魏迟坐在他侧后方的理发椅上。宽叔执着梳子,仔仔细细地为她将一头黑瀑般的发丝一缕一缕盘起。他们谈得很投机,低声说笑着只有彼此才能听得见的内容。她迟疑,新发型是否真的贴合自己的脸型?他便弯腰俯到她耳边,一手绕到另一侧,教她将脸摆正。相近处,脸颊与脸颊只隔了一把尖尾梳的厚度。
魏迟幽幽地叹息:“老板和伙计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
严俨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