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夜里风大,你身子才好些,还是别在窗口立着了,早些歇息吧!”
张良偏过头,正好瞧见自己身上被加披了一件长袍,那双手的主人立在他的侧手边,甚是自然地替他把宽肩上的褶皱捋顺。
他顺势侧过身,慢道:“我一直没问你,为何要唤我爷?”
月色皎洁,带着些微凉意,经由宽直的窗口,落在她的身上,衬得她姿容越发冶艳,肤色更是细腻,宛若凝脂。
她的手正在他的衣襟前盘桓,为他系上披风的前襟细带,听此一问,手间的动作微顿,明眸善睐而去,“难不成爷更喜欢听我一口一个恩公?还是,爷有意让我唤你的字?”
这打趣的神情,是最像的了……随着一方眉眼的挑高,润红的唇色抹开,直直望着他……
张良目视着她,薄唇噙着笑,眼里是缓缓聚起的暖意,“说不过你,我的身子已无碍,倒是你,”他抬手带下她的手,放在掌心暖着,“你体寒,不能吹风,不然会受凉的。”
她望着他的神色一怔,随即缓缓低下头颅,眉间染上了淡淡的愁色,过了半晌才轻声道:“爷,我并没有体寒之症。”抑或可说,有体寒之症的那人,不是她。
张良眸色顿时一僵,眼里登时便多了三分清明,暖意渐驰。松却了手,他淡道:“你先去睡吧,不用伺候我了。”
“诺。”
乖巧,懂事,很不错……可惜,还不够,他侧回身子,回望向当空的那轮新月,还不够像你呢,墨儿……
今夜不过一瞬便让他回神了,看来,还得再□□一段时日。
戚懿就这样步出了书房,双手带上房门时,顺带着向守在张良书房门口的那俩小哥颔首示意。
难得人姑娘家这么有礼有节,他们自然不能被个姑娘比下去,其中一个当即就咧起了笑,释放出了二十万分的善意,可偏偏,另一个却是完全不为所动,从头到尾端正着一张脸。
“我说兄弟,人姑娘家亲和力满满,你连个笑容都不给,会不会太过分了,瞧瞧,人姑娘走得多伤心呀!”
“……”
眼瞅着对方不答话,林一唯有撇撇嘴道:“你也就少主子问你话时,话多点,平日里也就个闷葫芦,难怪这么多年了还讨不上媳妇。”
眼看着戚懿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林一赶忙往自个儿兄弟身边蹭了过去,“休牧,你说,少主子打哪儿带回个这么漂亮的姑娘,这才不过一月,少主子的身子骨便见好了。莫不是……我们马上就要多个少夫人了不成?”
“……你哪那么多废话,少主子的心思,也是你我能肆意揣度的?”
“可自从我们当年跟着少主子离开新郑,这么多年来,少主子身边连个贴心伺候的人都没有,如今连唯一能与少主子说得上话的傅教也不在了。这不,今儿个总算来了个体贴入微,又善解人意的姑娘,跟咱们家少主子很相配呀!更何况,少主子对她也尤为特别,不是么?”
说着说着,林一背倚向门柱,两手交叉在脑后,抬眼望向星空,开始唠嗑,“说是奴婢吧,又有娇客的礼遇,说是娇客吧,可干的又是伺候人的活。这二者兼具的身份,在这府里倒也不是没有,可若说她是侍妾吧,却又只是纯伺候。退个一万步,再合计一下,纯娇客兼丫鬟总可以了吧,可少主子却偏偏许她近身伺候,这可不是普通丫鬟能有的待遇呀!”要知道,那可是他打小就有洁癖的少主子诶!
“……谁说少主子心里没人了,如若当年在新郑城里,没发生那事的话,我们的少夫人,或许早就有了。”听完了前头那一席长篇大论,这回,休牧总算是发话了。
哪知,他这话换来了林一的又一句至理名言,“真麻烦,女人嘛,熄了灯,这感觉起来不都一样,那么计较是谁干嘛!”
听罢,休牧面色寡冷,呵呵一笑道:“你这话有本事到你家夫人面前说去,能活着回来见少主子的话,我敬你是条汉子。”
“咳咳咳……”林一当即呛了呛声,“这不是没胆在她面前说,才在你这还没成家的人面前瞎撇上这么两句肺腑之言嘛!”
“……”感觉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就好比明明自己样样完胜对方,但每每对方一句“我有夫人呀”,总能怼得他说不出话来。
“你们是不是也觉得,我对她有意?”
忽然从身后飘出来的话,让两人不禁打了个寒颤,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房门竟然打开了,而他们的少主子,就负手立在他们的身后。
于是,两人用眼角余光互视一眼后,齐齐回身,俯首齐道:“属下不敢。”
“我要听实话。”
“这……”眼看着林一在那儿装死,休牧唯有自己硬着头皮上了,“就这些日子以来,少主子对戚姑娘的态度来看,虽并无逾矩,但若说少主子对她半丝想法亦无,却又是难以叫人信服的。”
张良满意地颔了颔首,笑道:“所以,这些话,你们也一字不落地禀告给了如今的韩王殿下,是么?”
这话吓得两人当即跪下表忠心,那叫一个干脆利落,“殿下是担心少主子的身体,但属下只认少主子一个主子,不该我们说的话,自是不敢多言半字。”
张良回过身,侧眼望向门外的那两人,“行了,休牧你随我来,我有话要问你。至于林一你,在这儿跪上一宿吧!”
糟糕,忘了少主子也还没成家……看着自家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