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天生懂事的,都是小孩子长大的。”
“瓷娃娃,哎,你掐我作甚,好吧!竹篱,原先你是哪里人?”冷风拂过,吹的人身子一颤,凉到骨子里。
“京都郓城人氏。”
“京都啊!现在京都不大太平咯!陈家伯伯老爱这样说,真是的,京都离着远着呢!不过京都很无聊的吧!听说酒都没有酒城的好,放心,等什么时候竹伯伯让你喝酒了,我一定带你喝个够,竹叶青,桑叶酒,桃花笑管够,好多好玩的好吃的......”
夜幕下,两个小小的身影重叠,一个安静,一个喧闹,踏着青石板,却有些意外的和谐。
自从那天跑出去玩回家被一阵责骂,榆木从此之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除了读书识字还是读书识字,翻来覆去的将诗三百背了个遍,打落血牙往肚里吞的苦楚,晚上睡觉闭上眼还有文字在眼前晃来晃去,端的日子难过啊。
苦了榆木乐了众小孩,自从榆木跟了竹篱,性子是变得愈发乖巧,那个在同辈面前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榆木变成了谦恭有礼的榆木,至少榆木的眼里有了陈驰,至少陈驰没有正当理由寻麻烦,至少孩子不用因打架跪祠堂了。
书海沉浮间,谁知稚子苦。
“明日就不用背了,今日将最后的十篇背完就可以!”
“竹篱我跟你拼了”榆木呲牙咧嘴作咆哮状扑向竹篱,双手掐向竹篱的肩,使劲摇晃着竹篱的身子,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天呐!白骨精都比你有人性,你看看,我眼睛都黑了。”
“诗书有益于脾性修养,竹伯伯我一定会认真读书识字的,嗯?”竹篱一脸正直严肃,可话语都带着笑意。话音刚落,榆木就已经扑上来,扭作一团。“竹篱你个不要脸的玩意儿,当初我怎么就没发现你的德性呢?眼神不好呐!”玩闹了半天,咳得小脸通红。
“明日为何不来?”
“夫子放假,容你放肆几天不好吗?”
“实话”
“竹伯伯下午要考你,今日午时补习结束,过几日该入学堂。”
“就知道没好事。”
榆木倚着桌子痴笑了半天,端着书扭捏了会,还是放下书在竹篱屋里翻翻寻寻。“你这屋子除了书还是书,直接当书屋得了,祖宗辈的书椟你都留着,竟然还有当朝律法,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唉,半点玩意儿都没有,你这哪是七八岁的幼童啊!分明是七八十岁的老人。真是。”
一边说一边那眼睛乱瞟,瞥见床第间一个花样繁杂,做工精美的木盒,疾步走去,“竹篱,这是什么?还用木盒装着,难道是……宝贝?”翻来覆去的看个遍,始终寻不到开口。
“家训,顺着角摸下去。”竹篱看了眼那木盒,眼神都欠奉。
“嘿,竹家子弟需谨记,这什么东西?怎么动不动就家法伺候,跪祠堂的?还好我不是你竹家人,要不然呐!我就天天搁那祠堂里去了,还得是遍体鳞伤的。哎,要是受了家法还死不悔改的怎么办?”捻起薄薄的书页,不由地惊叹竹家家训的严格,足足一百条啊!简直逼死人。
“逐出族谱。”
“天呐!连子孙都不认啊!竹家祖宗真绝情,我家就没有家训。”榆木感叹着自己的好命,十分同情的看着竹篱,个可怜孩子,难怪会养成这种性格。
“只要不是jiān_shā掳掠、十恶不赦的大罪基本不会受罚的,又不是以前的大家族,谁还会如此严加管教。”竹篱看着榆木那一脸同情忍不住开口,其实,完全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你多虑了而已。
果真如竹篱所说未时开考,诗三百,不缺一篇,一直背诵到戌时,背的细致时,这才万分感谢竹篱的刻薄,若非他,恐怕今日丢大了脸面了,就连上午还含含糊糊才背完整的七月此刻都颇为流畅,竹伯伯眼底的赞赏更是令榆木兴奋,在心底偷偷打算着什么时候好好感谢竹篱,那个呆子,不知道喜欢些什么,小孩子都喜欢吃糖的吧!要不糖葫芦?
竹伯伯放下茶杯,赞许的点点头,摸了摸榆木的脑袋。“榆小子明明这么聪明的,明日上你父亲那说道说道,明明人孩子聪慧有加,到他嘴里倒变成了顽童,可得讲讲理。”
虽例行赞赏,难免掺杂些虚捧的成分,但也忍不住高兴,眼神偷偷瞄着竹篱的房间,这呆子,都戌时了,怎么还不熄灯休息,真当身子不是自己的。
“伯父谬赞了,还得多谢竹篱的殷切教导呢!这会识得的字比我还多,唉,虚长两岁了。”榆木抬头眉头皱起,颇为懊恼自己的无知。
“好了,都戌时了,来,榆木,吃些蔬果再让你竹伯伯带你回去罢!”房内的竹夫人端着果盘,温柔的看着榆木,一脸微笑,些许埋怨的看着竹伯伯,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学堂也是近日开堂,竹篱这个夫子也就不用当下去了,我这有些古人编撰的书籍。若是无事时看看便好,忙些放下也是无妨,不懂的来问我,竹篱也可以,不过那孩子的见解有些偏专,你可不要被他那些歪理给带歪了,那可是我的罪过。”竹伯伯边说边向房内走去,打趣的话语惹得竹夫人嗔怪不正经。
竹夫人手轻轻抚摸着榆木的脑袋,揉着,定格了动作。“吃些蔬果吧!黄昏时刚摘的。”
榆木伸手抓了一手的枣儿,笑的纯真。“竹篱还未休息吗?”
竹夫人看了眼竹篱的房间,灯火摇曳,温暖着房间冰冷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