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话,你都忘了。
你忙著争地盘争权势争女人,也忙著防范我,你心中,恐怕早已没有我这个哥哥的位置……
小、小彦……
你快点醒吧,醒了哥哥便既往不咎。
但如果你让我等太久。
我绝不饶你!
病房内没有开灯,只有月色从窗外洒进。
仪器发出绿色的荧光,照得凌轩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越发阴暗。
他抿著唇,未发一语,手伸进被褥,捏了捏弟弟冰冷僵硬的手,像是想把那只手捏暖。
可又,怎麽暖得起来呢。
凌轩闭上眼,只觉某种尖锐的痛楚割得心脏一阵阵生疼,最後摇了摇头,和寻常一样,吻了吻弟弟额头後,转身离开。
走廊的光顺著开启的门缝在地上射出小小的一角光影。
门缓缓合上。
他不知道,一墙之隔的室内,床上人的手指,轻微地……动了一下。
凌轩每夜都要在医院呆到很晚才回家,凌泽彦熟悉了他的作息,便也不再去找他,凌轩不回来,他就自己裹床被子在沙发上睡觉。
白日操劳了一天,凌泽彦很快沈入梦乡,因为依旧在低烧的缘故,俊脸红彤彤的,眉毛耸拉著,鼻子皱在一起,怕是睡得不怎麽舒服。
被子落了一大截在地上,凌轩走过去帮他拾起来,搭在身上。
本想去洗漱,脚步却仿佛被定住,舍不得走。
这个人……越来越像小彦。
明明鼻子还是叶天浩的鼻子,眼睛也是叶天浩的眼睛。
为什麽他会生出,这是小彦的错觉。
就因为酷似小彦的神态?就因为不经意间暴露出的小彦的习惯?
就因为……他和他那个笨蛋弟弟一样,让人不敢恭维的走音方式?
凌轩敲了敲头。
无论是叶天浩,还是凌泽彦,他都极为熟悉。
对於熟悉的人,不可能认错。
可是……
冰凉的手指戳上那坚挺的鼻梁。
如果这个人刻意去向周攀打听凌泽彦,进而模仿……
“叶天浩!起来!”
惟妙惟肖、以假乱真的演技,可能吗?!凌轩不相信,但他想不出其他理由!这个人说要扮作小彦,还真成了小彦,就像灰姑娘的南瓜车一样,神奇的魔法杖一点,南瓜车成了华丽的马车。
但是,午夜总有一天会来临。
马车再华丽,也只是一场梦。
他凌轩还不愿也不屑沈迷於这虚假之物。
恶狠狠揪起他耳朵,“快起来!”
“做什麽?”半夜被吵醒凌泽彦的心情绝对称不上好,一脚便踹向凌轩。
凌轩很轻易地抓住他脚踝,哼了声,提起他上半身,沈下脸问:“今天怎麽回事?”
“什麽怎麽回事,我要睡觉。”
“不解释清楚,休想睡!你的演技呢,你的唱功呢?为什麽突然那麽糟糕?”
凌轩一提,凌泽彦下意识便要去拉被子捂脑袋。
今天气死他了。
试镜的时候被导演骂也就算了,录音时……那一群人竟然笑他?!
该死的,他堂堂黑道太子爷,下过刀山走过火海,人人敬仰,他怎麽会知道……自己五音不全啊!
其实,回想起来,小学有次音乐课考试同学们挨个到老师面前唱歌,他背著手扬著头,挺胸提臀,自认中气十足,可刚开口唱一句,围在旁边的同学立刻哄堂大笑。
他不知道怎麽回事,下来还狠狠教训了那群人一顿。
之後年龄渐长,同学一个个变得懂事,知道他太子爷不好惹,再没人笑话他。
最多也就周攀敢在他面前直言不讳,可周攀那唱功,比他还惨烈一个级数,自不会哪壶不开提哪壶。
正因如此,他凌泽彦活了二十多个年头,才会一直心态良好地以为自己唱歌水平中等偏上。
凌泽彦斜斜看向凌轩。
他记得小时候凌轩经常哄骗他唱歌,还夸他唱得好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