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的路大多是走商的商人或是游历的法师、驱魔师走出来的,一条条泥路踏出相对安全的路线,贯穿整片土地。
可即便是这样的土路也不是什么地方都有的。
傅江越往黑堡外走,景况就越是荒凉,一天过后,几乎都已经看不清脚下的路了。亏得堡主给他的马好,还能辨识出前人走过的足迹来。
现在一天半时间过去了,就连这样肉眼不可见的痕迹都没了。此地杂草丛生,危机四伏,马匹还算稳健地往前走着,傅江倒是无所谓。他心里憋了一股气,还怕没东西送上门来找死。
既然知道自己没有前世,也不会有来生,傅江就能明白,他真正能把握的,就只有现在而已。
既然安远道不会有什么危险,傅江就想认认真真在异界修行一番,不仅要补上自己亏损的功力,也要更加强大:强大到让安远道刮目相看、强大到能护他周全,强大到他再也赶不走自己。
说到底他做这做那,不过都是为了同一个人而已。以前有前世契约牵引和维系时就是这样,现在没了这些东西,他还是没有变。
他的心从来都没有动摇过,外力的作用根本可有可无,对他没有实际影响。能影响到他的,只有安远道自己的想法。
傅江骑着马来到一处草及腰而长的荒地,前面有条河。此时天色黑下来,周围四处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像是有些东西正蠢蠢欲动着。
不过这些都是小喽啰,傅江看都不看它们一眼。走了这么多天,他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大家伙,来做他正式入协会后的首杀。
夜晚彻底降临。傅江让马在河边喝水吃草,自己挑了块草稀疏点的地方搭了个简易的篝火架子,点起火烤一烤。
一路上都吃得是干粮,傅江倒是想过杀个野味,但一想到安远道就作罢了。吃着干巴巴的饼子喝着冰凉的水,从外套缝里溜进来的冷风更是伤口上撒盐。
亏得傅江体内的暴戾性子少了很多,否则这会儿已经脾气要上来了。此时他倒还算冷静,仔细分辨着周围的声音,想找找有没有自己送上门来的怪物或者是恶鬼。
异界的恶鬼凶悍,不过他这次出来有法师提供的药物加强,之前养病的时候也锻炼了一阵子剑法,现在遇到倒也不怕。只要不是像上次那种外来的恶鬼,他都不虚它们。
一会儿,马也溜达回来了,傅江肚子也填饱了,百无聊赖地躺倒在草地上,双手枕着脑袋,沉默地看着天上繁星。
大概因为异界起初是人臆想出来的,这里的一草一木都长得十分标准,就连星空,也是标准的星空模样。银河入圆弧般跨过头顶,群星闪烁,万里无云。偶尔还有流星划过,傅江看多了,都觉得稀罕。
在他眼皮子都快耷拉下来之际,倒是听到了点不寻常的动静。
声音从左侧传来,此时距离还很远,但无疑是朝着傅江这边过来了。听起来像是某种鸟类,因为有煽动翅膀的声音,但又十分沉重,体格一定不小。
傅江站起身来,取了长剑来备战。不论什么东西,既然来了,他就料理掉。
扇翅膀的声音越来越近,甚至傅江开始感觉一阵阵风刮了起来——大概是那畜生的翅膀扇出来的。
如果是以前,傅江此刻大概已经心潮澎湃,握剑的手已经要开始激动地攥紧剑柄了。现在没了驱魔师精髓,他心里反倒平静如止水。再大的怪物,最后还不都是一刀切。
来的是只变异外加混血的大鸟,说它是鸟是因为有鸟嘴和翅膀,但同时又混了狮子血,有着狮子的毛发和尾巴,身体也更接近狮子些。
大鸟张开血盆大口,尖利的牙齿间口水连成的丝线如同一张网。它使劲拍打着巨大的翅膀朝傅江俯冲过来,展翅时就连月光都被它遮住,傅江和马匹一道被圈进了它的阴影里。
傅江顺手挑起火堆里的一根木柴,带着丛火苗丢向那大鸟。大鸟身形笨重哪里来得及躲开,只能用嘴衔住。
傅江趁机跳上前一剑挥下,往它粗短的脖子砍去。谁知这大鸟身子不利索,脖子倒是挺灵活,一扭头吐了木柴又躲过傅江一剑,还当即转回头来扫了傅江一下。
傅江被他扫翻在地,一个前滚翻再站起来时,那大鸟已经冲到面前了。傅江再次被扫在地上,大鸟的尖嘴差一点戳中傅江的腿,所幸傅江及时往边上一滚,堪堪躲了过去。
傅江见这大鸟的头部就在自己面前,只是头上的皮格外厚实,干脆不起身,直接把长剑换了个边,自己握住剑尖,用沉重的剑柄自下而上狠狠给了大鸟的下巴一记敲打。
大鸟吃痛退开,又因为傅江划伤的手流了一地的鲜血而狂躁不已,再次扑着翅膀冲过来。不过这回它没站稳就扑过来,正中傅江的陷阱。
傅江干净利落一个劈砍下去,大鸟硕大的头颅滚到了草地上,身子抽搐了两下,摊在地上再也动不了了。
傅江默默收拾了鸟头,又去河边洗干净了剑,才坐下来给自己包伤口。
谁说他一点变化都没有呢?现在这样无所谓的割肉割血,以前的他是绝对做不出来的。不过他如今只在乎自己的目标而已,能成事就不用在乎手段。
这狮鸟就是他给驱魔师协会的第一份正式的见面礼。接下来,还会有更多。
☆、空山老宅(完)
入夜,陈宅陷在一片连路灯都没有的老城区里,窗外不知是树还是动物,看上去鬼影重重,草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