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个妖精多是人世间看得见的动物,比如房檐下的猫儿,林子里的狐狸,又或者草堆里的兔子,它们修炼过千百年,拥有一身法力,能助自己幻化成人形,且一个比一个勾人神魂,容貌艳丽。它们为吸走凡人精魄,往来人间,专挑那些年轻力壮的男子勾引,与之交合云雨,直到对方精尽人亡,阳气被尽数吸干为止。”
方素听得越发入神,问道:“那凡人为何总是上当?妖精多数出现得非常古怪,这些人都不知防备吗?”
“因为喜欢,”唐桥渊听他问话显得十分高兴,回答道,“明知危险却依旧被诱惑,除了钟情之外,还因沉迷yù_wàng不可自拔。”
方素不是很理解,他以为形貌美丑皆是一张皮囊而已,如若骨子里是害人妖怪,并非真心交付,不如趁早避开。
正想的入神,身边人忽然将脸凑近来,几乎与他鼻尖相触,故作暧昧地问道:“不知我的素素是什么变的,勾的我神魂颠倒……”
方素霎时不知如何应对,呆呆表情之下却不只是羞窘,似还在思考着什么,未等他回答,唐桥渊又继续笑着猜道:“狐狸?猫儿?还是小兔子……”
方素眸光一闪,出乎这人预见地,竟忽然开口回应,反问道:“桥渊你……为何喜欢我?”
这问题很熟悉,唐桥渊记得自己听过一次。他敛下玩笑神色,表情变得温柔且正经,回答道:“不清楚,就是喜欢。”
方素显得怔怔的,情绪难以言明。
唐桥渊担心他越想越复杂,又认真说道:“其实为何喜欢从来不那么重要,喜欢就是喜欢了,我只知道喜欢你之后,就再不能喜欢别人。”
方素听罢沉思片刻,想了想觉得确是如此,是他钻了牛角尖,于是不再继续纠结,对他浅浅一笑。
唐桥渊搁下书簿,空出双手来抱他,沉沉笑了许久。
方才一番对话,这人丝毫不觉为难,反而感到无比愉快,因为方素会想会问,无非是心中在乎。
方素不需多说什么,仅一句“为何”,便已足够证明心意……
唐桥渊心旷神怡。
如此度日,万事皆欢喜。
方素仅仅浮起过一瞬的念头转眼被丢下,在唐桥渊身边时从不会遇见任何不满足之事,自然而然地也就忘了府中正住着一位不速之客的事情。
转眼过了两天,方素两日内未出府去,甚至不止如此,连主院都没踏出半步过。唐桥渊一直陪在他身边,几乎形影不离。他渐渐地想出院走走,但见身旁那人似乎没这心思,便许久不提,只偶尔往院落外望一望。
约莫这一日的傍晚时候,两人刚用过晚饭,唐桥渊看他精神不错,总算主动开口问道:“想出去?”
“嗯,”方素当即点了点头,眸光亮亮地抬头看他,回道,“想去花园里走一走,这两日一直待在院里。”
他说这话时还没想到别的什么,唐桥渊却是自问话起便想到了仍在府中的秦眉莞,不禁心下烦躁。
然而想来想去,那位小姐从来不愿主动离开的,总不能秦眉莞一日不走,方素便一日不出庭院。况且自己陪在身边,应当也出不了什么问题,说到底秦眉莞不过一介女流,他防得是有几分太过了。
思及此,唐桥渊不再有所顾忌,牵着方素的手心情极好地逛出去。
不知是事有巧合,还是秦眉莞从侍女口里听得消息,唐桥渊二人果然还是在花园里遇见了她。
秦眉莞早一步看见他们,竟只站在原地远远望着,待到两人注意到她时,心平气和地福身示意,颇有一袭大家闺秀的风范。
秦眉莞转身离去时,方素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转头看了看唐桥渊,问道:“是你的那位表妹吧?看起来并不难以相处,人也很漂亮……”
唐桥渊沉吟着颔首,心中疑惑于秦眉莞不同往日的举止。片刻后也不做多想,只管继续防着她,带着方素继续向前面逛去。
这人当时不曾深究这之中的怪异之处,更不知就在第二日之后,秦眉莞便终于不再安分了。
正是翌日清晨时,一位侍女将银耳羹送入寝房中来。小巧盅底压着一纸字条,方素展开看过,不禁目露诧异之色。
他偏头望向正将唐桥渊挡在其后的宽扇屏风,暗自将那张字条藏入衣襟中。
——纸条上书“情毒”二字,似有什么东西正欲敲碎他埋在心底的深深疑惑……
“怎么了?”
屏风后的人走了出来,唐桥渊行到桌边时,看见方素正在执着瓷勺发呆走神,俯身自身后拥他,瞧一眼那盅银耳,又问道:“今日这汤味道不对?”
方素回神,轻轻摇了摇头。
唐桥渊弯唇低笑,捉着他的手舀起半勺喂进自己嘴里,尝了尝仿佛自问自答道:“嗯,味道挺好。”
方素不由笑出来,随之压下胸膛里的不安心跳,脑中尚未成型的念头仅仅是一个猜想而已,他暂且不愿告诉这人,因此一律遮掩住。
唐桥渊不明其里,但见他变得愉快,总算放心坐到旁边去,好好陪他吃一顿早饭。
看似气氛安好,然而衣襟里的字条仿佛尖锐又沉重,一直发热发烫,烙得方素备感煎熬,且至此之后的半日之间,他都显出几分心不在焉的模样来,脑里暗暗猜想着字条来源。
其实此问不难,唐府先前风平浪静,方素来此虽然仅有半月时间,但日子过得安安稳稳,从来未遇上什么大的风波。而如今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