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见那个被邀请上台的少女迟疑羞怯,裹足不前,吃瓜群众们善意地报以热烈掌声。如今,像这样清清秀秀动辄脸红的女孩子可是不多见了,惹人爱怜。
苏果儿恍恍惚惚产生了错觉,以为置身穹顶高高的教堂,周围宾朋簇拥,掌声欢呼祝福不绝于耳,伴娘梅子姐在后边不停地催促。那个人眉目含笑,静静站立在神父面前向自己伸出了手,边角还有一名黄衣服侍女端着盘子,盘上搁一个墨绿色的婚戒小礼盒。
爱令人盲目,爱也令人勇气倍增。
十八岁的纯洁少女还没有见识过人世间的阴暗与污秽,心里只有甜蜜,眼里只有梦幻。
她从来没有被这么多人注视,吓得小腿肚子都差点转筋了,却一溜小跑向前,欢天喜地把纤纤玉手放进了温暖掌心,羞涩回答道:“我愿意”。
啊?
人家请她上台验牌,这番回答也没有错,可你递个啥手害个啥羞咧?瞧那副低头抿唇的娇羞小模样,像一朵水莲不胜凉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证婚呢。
轰……
场下顿时爆笑如雷,吹起了口哨,甚至有人闹腾起哄,“在一起,在一起……”
苏果儿飞快把手抽回,身子一颤似乎要逃走,终于还是勇敢地站住了。
“以前玩过扑克吗?”他问。
“很少,懂一点点。”
苏果儿局促地捻动足尖,声音轻得像蚊子叫,也不敢抬头望周围,假装其他人都不存在。
如果你懂我,那该有多好。
如果刚才是真的,那该有多好。
她不喜欢玩扑克,只偶尔过年过节热闹时同兄弟姐妹玩几把,水平自然不敢恭维。倒是李梅喜欢用塔罗牌算命,她耳濡目染见得多些,船舱里就有一副。早知道今天他需要,当初就勤加练习了。
“好的。你帮我去验牌,洗牌。”
满江红指了指在赌桌一角快站成了一棵黄果树的女荷官。
他之所以选择苏果儿,是发现这丫头对自己几乎言听计从,精神上极易沟通。她会不会玩牌倒不太重要,知道点数大小就行了。
苏果儿的确手生,好半天连扑克盒的薄膜封条也剥撕不开。众目睽睽之下,她越急越乱,越乱越急,泪珠儿都快滴出来了。黄马甲女荷官近在咫尺,始终斜眼冷觑,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
弧形的赌桌极大,满江红离苏果儿有四、五米距离,见此情形便快步走过去,接过牌麻利撕开封口,剔除掉大小王和一张百搭。
“弯腰低头,眼睛看这里。”
满江红用食中二指敲了敲桌面,把手中扑克对半分成两叠,轻轻按压,慢慢地把两叠扑克交错插入合拢成一副。众人都知道是在教授苏果儿,倒没人上前打断。不过瞧他的手法也不出奇,一百个业余牌手九十九个会这么洗,比他还要熟练。
咦,洗到洗去,这小子的手指头怎么颤抖了?
在几百双眼睛虎视眈眈,几十个摄像头严密监控下,难道试图玩鬼?
“洗七遍,牌才能够被均匀打散。”满江红告诫苏果儿。
咦,这小子怎么连声音也颤抖了?
再仔细一瞧,我的天,漂亮小哥满头大汗,脸皮越来越红,都快滴出血来了。
吃瓜群众傻眼,思忖他莫非身患暗疾,一受到刺激就要发羊癫疯?
远处的赌客看不清楚,近处的目瞪口呆还没反应过来,扑克牌已经洗完三遍,满江红双掌撑住桌面喘了一阵粗气后,才缓缓抬起头,挺直上身。他脸不红了,却又苍白得厉害,仿佛敷上了一层厚厚白-粉,跟川剧变脸似的。
苏果儿一声惊呼“你怎么了?”才出口,就见他身子一阵摇晃站立不稳,连忙迅速抱住,腾出一只手往小坤包里掏摸纸巾。
满江红靠在苏果儿的怀抱停留了四五秒,便勉强推开她,一边解释:“没事,头有点晕。”一边接过她手中纸巾,微微踉跄着走回,坐下擦了擦额头后闭目养神。
这又是演的一出什么戏?谁也没瞅明白。
切,洗个牌能洗得脑壳发晕,哄鬼去吧,还不是想占我们果儿便宜。李梅趁送苏果儿的机会挤到人群最前面,见此情形不屑地撇了撇嘴。
清秀少女担心地怔怔望向满江红,被女荷官一句不解风情的“请验牌、洗牌”提示后,才如梦初醒,笨手笨脚学习刚才的教导洗牌。至于验牌,她都不太懂是什么意思,反正验也验不出什么名堂。
少女一丝不苟,笨拙按照指示足足洗了七遍,女荷官端洗好的牌正要走向赌桌中央,却不料方片坚冷冷一笑,道:“这副牌被客人沾过手了,按照规定,换一副新牌。”
满江红同苏果儿的互动,他颇为不解,倒没有瞧出什么破绽,却深知一副扑克牌被高手沾过后会变得多么可怕,留下许多旁人甚至同行都无法觉察的暗记,毫无秘密可言。
赌客们并不感觉奇怪,反正赌场换牌比女人换衣服还勤快,新牌通常只玩几铺就收走。可明明都准备换牌了,还让人家小姑娘洗七遍,做派太不厚道,立刻引来嘘声一片。
满江红以手支额,苍白的脸渐渐恢复血色。
在短短一分多钟里,他的神识与脑力损耗严重。无论是复杂程度,还是海量数据,都远远超越了当初与林彬进行的围棋计算,更何况需要将眼耳鼻舌身意六识运用到极致进行辅助,需要对无数过去现在的痕迹进行记忆、比较、匹配、验证……工程之宏伟,意义之深远,早已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