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周被王钊义这番话说的面红耳赤的,他现在还不是后世那个城府深沉脸厚心黑的成熟政客,所以听了王钊义的嘲讽也不会一点儿痕迹不露。甚至可以说从小到大都被人奉承长大的李存周非常生气,但是人在屋檐下也不得不低头,他们李家在老片区没有势力,也只能依靠王钊义给他们通些消息,所以现下万万不能把人得罪了。
李存周深吸了两口气,勉强笑道:“王老大帮我们打探这些消息也是费尽周折,我等感激不尽。自然会说话算话。”
言毕,从酒店客房的柜子里拿出一只黑色的帆布袋子,放到王钊义面前。“小小意思,还望笑纳。”
王钊义将帆布袋子的拉链拉开,伸手随意掏出几沓钞票点了点,满意的说道:“不愧是从大地方过来的,办事儿还是很敞亮的。你们既然敞亮,我也不废话,以后要是需要什么,尽管来找我。”
说完,扬声叫守在门外的小弟进来接过装钱的帆布袋子,起身说道:“时候不早了,那我就不打扰了。”
目送王钊义带着小弟从后面员工通道离开,李家父子的面色阴沉下来。这王钊义看起来豪爽不羁,实则却是贪婪狂妄。光打交道这几个月,就从李家敲了近两百万的油水。虽然说李家家大业大不在乎这点儿钱,但钱花出去事情却一点儿进展都没有,任谁都觉得不好受。
好像自己被人当肥羊宰了一下似的。
率先回过神来的李漠北轻轻摇了摇头,开口说道:“王钊义这边是不可信的,现在唯有等着顾家那边的消息。到时候两项一对照,不怕看不出鬼来。”
李存周颔首不语,都已经是这么个情况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没过几天,顾钊桓果然也送来了消息。言辞间透漏出的讯息和王钊义告诉他们的大同小异,李家人听了,微微放下心来。
在他们的意识中,王钊义是老片区的,顾家却是京中的。虽然这两家跟他们合作都未必存了好心,但王钊义和顾钊桓却是没有联络的。所以李家在这当中,将从王钊义和顾家得来的消息一对比,若有大相径庭的就立刻放弃,若意思差不多就再谨慎打探一番,心中就大概有数了。
如今得知这两人的消息相差无几,李家众人就信了能有七八成,又着人在老片区一带暗暗打听一番——当然,知道老片区的排外性重,而且张家耳目众多,所以李家众人也不敢直接说自己是要打听密道的位置。只说是对老片区的历史感兴趣,尤其想知道侵略战争那会儿的事情。
老片区一带向来落后闭塞,因为平日里和外头不怎么接触,人与人之间还保留着最原始的那种面面沟通的习惯。老人家爱讲古,小一辈从会说话起就要背族谱以示不忘祖宗,平日里大家相聚显摆的也都是我们家早先起有什么什么大官儿,我们家是历史朝代上哪个哪个名人之后……在这种风俗人情的大环境下,哪怕也像外头一样通了网络电视,因为精力有限的缘故,所接收的信息也不像外边人那样庞杂,对历史这方面记忆的就更深刻。不说如数家珍也是耳熟能详。
现听说外地来的人要打听老片区的历史——还是首都燕京过来的人。向来喜欢显摆自家家学渊源的老片区人立刻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唠叨起来。反正这些和上头帮会下达的禁口令无关,老片区人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反而让李家人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再有其中各帮会的人浑水摸鱼混淆视听的。所以最终李家人得到的定论就是——
向西,向西,一路向西。
自觉方向已找对,只剩努力通关的李家人立刻组织了两只行动小组。在王钊义的掩护下趁着茫茫夜色走进了浓雾密布的西区树林子,再然后……
张慕阳接到王钊义电话的时候是凌晨三点半,刺耳的铃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震醒了两个正在熟睡的青年。至于睡在中间床上的张显扬——这丫正忙着在虚拟空间接受智脑的调、教,压根儿就没听见电话铃声。
张慕阳迷迷糊糊的搓了一把脸,拿起电话放在耳边。王钊义幸灾乐祸的笑声从电话那端清晰的透过来,在夜色的衬托下有种残暴诡异的错觉。
“这回可真是赔大发了。算上李存周父子,李家下密道的一共有十三人。七个折在里头,三个重伤,三个轻伤。没一个完好无损的。今儿晚上市医院可要忙喽。”
张慕阳下意识的勾了勾嘴角,开口问道:“李家那三个人怎么样?”
“命大的很,说轻伤的就是他们仨。”王钊义啧啧称奇道:“李存周崴了脚,李家老大胳膊上中了一箭,李家老二腿被毒蛇咬了一口,已经打了血清,没什么事儿了。真是祸害遗千年啊!”
张慕阳微微皱眉,“你干什么呢?”
“按照之前的约定,我得在林子外头接应他们。现在派人把他们送医院去,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你别派人去送。老片区到处都是眼线,你在台面下做动作,大家只当看不见。要是明晃晃送他们去医院,你小子勾结外人的罪名跑不了。”
王钊义闻言一愣。张慕阳继续说道:“你把人还放林子外头,给顾钊桓打个电话。他是市里头的人,管这件事儿最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