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叔这下岂不折了本?”
“这有什么,牡丹不在有山茶,闲月阁最不缺人。”
“还好你一向不招事,安安分分地倒也过得舒坦。”
“树欲静风不止,现下已经有人找上我麻烦了。”广陵笑。
“嗯?”
“陈叔让我教他手下新头牌弹琴,那孩子愚蠢至极,顶着张俊俏脸蛋就真以为事事无忧,隔三差四寻由头来挑刺,虽然不成气候,但也确实惹人恼。”
“你同陈叔说几句不可?”
“我在陈叔跟前哪有那地位。”广陵抬头瞥了眼对方接着幽幽地说,“上次你身边那个叫归云的丫头着实伶俐,办事也极妥当,同荀府上下关系甚好。”
“我知道,正准备把她嫁过去。”
广陵噗哧笑出来,“枉我高看她,她这样的身份地位嫁过去能有什么好处,别滚上一身泥和不开。”
“由她去吧,留着也是祸患。”
“怎么,帮着荀驿杨监视你?”
唐渡函哑然,“你这局外人都看得如此清楚。”
“见多不怪罢了。”广陵起身,“你中午吃什么,咱俩出去下馆子,难得今儿那小孩没来找我。”
“我会让荀驿杨同陈叔知会的。”唐渡函说。
广陵笑,“多谢。”
下午广陵去大厅弹琴,唐渡函昏昏沉沉就着广陵的床被午歇。
睡眠愈浅,愈多乱梦。
荀驿杨在昏暗的傍晚来致宁庐迎娶归云,却用的新式婚礼走进欧式教堂;钟敬亭在大牢内见着荀夫人,两人抱头痛哭发誓要唐渡函血债血偿;六皇子终于得愿坐上皇位,自己躲在皇宫龙柱后偷看他走向金色阶梯,三皇子却突然从暗角落冲出来将其踢下殿台。
蹙眉惊醒。
“昨晚是不是受了凉,出了不少汗。”
“你怎么在这里?”唐渡函看着床边的梦中人淡然说道。
“小松说,你出了致宁庐除闲月阁再无去处。”六皇子轻轻拂过床上人额头的薄汗。
“……”
“打算几时回去?”温和的关怀一如以往。
“等广陵回来。”
“我已同他打过招呼,否则我怎么能坐进这里?”六皇子端过热茶,“喝了茶我们就回去吧。”
“哪里?”
“你应该不会想跟我去宫里,我也喜欢和你一起去致宁庐。”
“……”唐渡函听着耳边的话,原本的固执好似被慢慢轻柔地腐蚀,竟然什么理由、凭据、保证恍惚间都不再需要,“你今晚还回去么?”
“你不赶我走就行。”
唐渡函抬高水杯遮住偷笑的嘴角。
第二天贫弱的冬日晨光从窗缝里透进来,唐渡函靠着枕边人的胸膛听着心跳声展眉安寝。
六皇子笑着看对方,明知假寐也不点明。
小松屋外轻声敲门,“公子,荀大人正在厅内候着。”
六皇子捏捏怀内人的脸颊,笑说,“现在装睡也不行哦。”
半刻钟左右,唐渡函穿着靛青色长袍走进大厅,“荀大人这么早不好好陪陪归云,来这里做什么?”
“今儿过了,日后有的是机会好好陪着。”荀驿杨笑,“归云说唐公子已经应允做回母家,特来商量吉日。”
唐渡函挥手,“荀大人安排便是,我这种闲人只时间最多。”
“那本月初六昏时,公子看如何?”
“小松,今儿初几?”
“初五。”小松一旁低头细语说。
唐渡函闻言笑,荀夫人那副面孔又浮现脑海,“甚好,既然事情已商量妥当,荀大人请便。”
荀驿杨走后,六皇子从里屋出来,“你同荀大哥近来关系好似比以往更差。”
唐渡函冷眼瞥去,“荀驿杨是你这边的人,为设计连发妻也能弃之不顾,你……”
“我不会,”六皇子紧抱住对方,“我不会。”
☆、云散
等到上午六皇子回宫,唐渡函吩咐小松备办归云的嫁妆,“拣好的弄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