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温柳年点头,“是朝廷亲自调拨的大军,连本官也无法插手。”
“不管是由哪方出手,能将土匪窝端掉就是好的。”方翠道,“大人上报朝廷有功,自然也会得到嘉奖。”
“姑娘这话就错了。”温柳年摇摇头,“就算再凶残,虎头帮也无非只是一伙山贼,本官又岂能因为这个便去惊动皇上。”
“大人若未上报,那朝廷为何会派兵前来?”方翠有些不解。
温柳年答道,“因为山中有反贼。”
“反贼?”方翠顿时睁大眼睛。
“是啊,据说虎头帮帮主身份诡异,似乎与几十年前的大明王有关。”温柳年不紧不慢道,“姑娘是江南人氏,可曾听过云断魂的名字?”
方翠摇头:“没听说过。”
“本官对这件事也知之甚少,不过倒不重要。”温柳年道,“管他是不是反贼,现如今朝廷数万兵马正在攻山,用不了多久,定然就能将其一网打尽,到时候苍茫山才能平静,苍茫城也会跟着富裕起来。”
方翠手心有些沁出冷汗。
虎头帮帮主的身份一直便是一个谜,连张生瑞对他的过去都一无所知,黄英就更加不知道,此番听到他居然与云断魂有关,心里难免诧异。
大明王云断魂,即便是被朝廷多年来有意掩盖,在东边沿海也依旧有不少故事在流传,亦正亦邪亦神亦魔,没人能说得清他究竟是何身份。说书人最爱讲便是他的故事,虽说年份已久又改了名字换了朝代,知情人却还是一听便能知道是谁。方翠对这个名字自然也有些印象,但当时也仅仅是当成神话传闻,却没料到有朝一日,竟会当真能扯上关系。
从小院出来后,温柳年又去花园松了松土,方才拍拍手打算回卧房换衣服,却刚好看到赵越走过来。
“去哪了。”赵越帮他擦擦脸,“一脸土。”
温柳年乖乖道,“花园,之前还顺路去找了趟方翠。”
“找她做什么?”赵越闻言微微皱眉。
温柳年道:“讹一讹。”
赵越:……
“现在她接触不到外界,自然心里会着急。”温柳年凑过去,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你觉得如何?”
“办法倒是不错,不过以后不许再去找她。“赵越道,“邪教出来的妖女,谁知道身上还有什么东西。”
“我带了红甲狼。”温柳年道,“追影宫的诸位英雄也在暗处。”
“有谁都不行。”赵越拧了热手巾,将他脸上的土擦干净,“没我就不行。”
“嗯。”温柳年笑嘻嘻,“下次不会了。”
“帮你买了馄饨。”见他这么听话,赵越低头亲亲他,“还有奶干和青梅点心。”
“但是晚上有腊鱼,从湖广专门带回来的。”现在若是吃了馄饨,那晚饭要怎么办。
温大人陷入艰难思考。
赵越也不说话,就在边上亲亲摸摸,一边吃豆腐一边看他发呆,手也越来越放肆。
“啊呀!”被摸到一个不该摸的地方时,温柳年总算反应过来,抬脚踢他。
两人在屋中打打闹闹,突然却有下人在外头道,“大人。”声音略苦逼,因为他也不想在这种时候打扰,但是又没有办法。
“有事?”温柳年想要去开门,却被赵越拉住,替他将衣服领子与乱掉的头发都整好,刮刮鼻梁低笑道,“这副样子,我可舍不得给外人看。”
开门后见着自家大人红扑扑的脸,家丁不自觉便往后退了退,以免被赵大当家吊在树上打:“有客来访。”
“是谁?”温柳年问,还当是追影宫来了人。
“没说来处,也没名帖,只说姓周。”家丁道。
“周?!”温柳年瞬间倒吸一口冷气,瞪大眼睛问。
赵越在身后听到,心中也是微微一顿,姓周,莫非是书呆子的义父?
“是啊,周。”家丁点头,“正在前厅喝茶。”
温大人的第一反应便是——完蛋了。
若真是义父找上门,那定然是因为家中已经听到风声,得知自己偷偷摸摸来了这苍茫城,想也知道爹娘不会答应,十有八九会被直接拎回去!
“别怕。”赵越拍拍他的肩膀,“还有我在。”
“……”若是没你在,估计义父的火气还能小一些。温大人开始四处看,打算先躲到柜子中,当初自己为何要念书,就该跟着奇人异事去学土遁!
家丁又道:“是个年轻的少爷,看着很是玉树临风。”还有半句话没说,与大当家比起来也不逊色。
“年轻的少爷?”赵越闻言不解——江湖中只说孔雀门周老前辈武功高强义薄云天,似乎没提到他还驻颜有术啊。
“年轻的……少爷?”温柳年也怔了怔,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人。
“不然,我替你去看看?”见他眼神更加飘忽,赵越问。
“倒是不用。”温柳年定了定神,“我去看看。”
赵越道:“我也去。”
温柳年犹豫了一下,点头:“嗯。”
越往前厅走,心中模模糊糊的预感便越明显,以至于脚下速度也就越来越慢。赵越陪在他身边,虽说嘴里不说,心里却也存了疑惑,不是义父,姓周,又能让书呆子如此心神不安,到底是谁?
“子初。”耳边传来一声带笑问候,白衣男子眼底似有墨汁晕染,黑到一眼望不到底。
温柳年站在门口,一瞬间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