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桐集是附近几个生活区的一个大集,这里每天人来人往的都不少,许晋手上没钱,也没敢出声,只是混在一堆大人中间冒充是某个大人的孩子,安静如鹌鹑地在一旁等待。
幸好会在这里乘车的不止是附近几个生活区的人,还有不少做生意的人,众人之间也说不上多熟悉,自然不会热络地搭话聊天。
车很快就来了,许晋趁着大家在放行李,一上车就往最后一排走去,最后一排有五个座位,只要他坐到那里去,一般人也不会注意到他是一个没有人带着的孩子。现在的车大多都是政|府部门管辖的客车,客运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方便人们而不是赚钱,所以许晋这种三头身的小孩压根用不着买票,也不会有人在意是不是多了一个他,反正他不用出钱。
说起来也是这个时空的治安相对良好,在几十年前那段长达数十年的混乱期中,国家严刑峻法,开出军警,用重罚才好不容易平息各地的混乱,建立一个个生活区。直到现在,大部分犯罪的量刑都偏重,死刑的比例也很高,这让社会相对安稳,也是许晋敢拖着幼小的身体出来混的原因之一——路上不容易被拐卖掉。
再则,这个时空根本不实行计划生育,几乎每户人家都会生三四个以上的小孩,根本就没有拐卖儿童的价值,也没有拐卖儿童的必要,像许晋这种三头身的小孩,就算满世界到处乱晃也没有多少人会注意到他的存在并对他心怀不轨。
许晋敢出来,还是提前做好了相关准备工作,并不是鲁莽地说走就走,危险性也并不大。
这个时空的人口偏少,出行需求也比较少,许晋混上的这趟早班车等到发车的时候也就坐了大半车人,其中还包括好几个小孩,许晋混在里面一点都不起眼。
等到真正发车,油桐集慢慢在视线中后退,许晋这才放下一直提起的心,只要他离开了油桐集,那么郭英珍一家就没有办法逮他回去,从此也就天高任鸟飞,他找不找的到小禾的父母是一回事,但是他拥有了慢慢去找小禾父母的自由。
许晋乘坐的班车六点五十从油桐集出发,而此时,郭英珍一家人中的绝大部分成员正在地里干活,小宝出去了疯玩,二妹在煮早饭,谁都没有意识到许晋已经离开了仁原生活区,只当他在水西家玩得入迷,还没有回来,反正他那小胳膊细腿的也干不了什么活,所以所有人都懒得去费那个心神叫他。
而另一边,离郭英珍家仅几十米距离的水西家的人一大早看到水西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在睡,摇起水西来一问才知道天亮边缘许晋要去上厕所,就先起床离开了,上完厕所也没回来,估计回了小宝家,仁原生活区一向没什么危险,所以水西家也没在意这件事。
早上吃早饭的时候许晋还不在,郭英珍一家依旧没有上心,只当他在水西家吃饭,二妹还庆幸自己家省了一餐饭,直到中午饭的时候,大家还是没有见到许晋的踪影,这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
“妈,水西说小禾天没亮就跑去上厕所,然后就再也没回他家。”跑得气喘吁吁的小宝大声说道,声音里很是着急。
“哼,总不可能在厕所里淹死了吧?肯定跑哪儿疯玩去了!”二妹摆着饭碗,对许晋的事依然没怎么放在心上,她对许晋没什么好感,也懒得关心他的事。
“二妹!”郭英珍警告地看了女儿一眼,眼睛里带着责备,回过头来对小宝说道:“小宝,你去问问你的小伙伴们,看谁今天有没有见到小禾,我也出去找找。小禾一向喜欢在外面疯玩,兴许在哪里绊住了,你们先吃饭,我等会儿就回来。”
许晋早已经离开了仁原生活区,当然不可能被谁看见,小宝和郭英珍找了一圈没找见人,无奈只好回来吃午饭,他们潜意识中还是认为许晋又上山了,或者正在旷野中玩,所以才没赶上午饭时间。
他们找了一圈没找到也不在意,谁都想不到一个六岁的孩子居然能离家出走,更想不到现在的小禾已经有了一个二十多岁的灵魂,对比仁原生活区其它孩子的表现,郭英珍他们认为许晋一定还在生活区内,在哪里睡着了也说不定,不用太管他,等晚上他饿了就会自己回来。
当然,要是他们自己的孩子这么消失半天音信全无他们肯定会着急,就算把整个仁原安全区翻过来他们也要得出个孩子究竟去了哪里的结论,可惜许晋并不是他们的孩子,在他们心目中,许晋依然是那个远房亲戚塞进来的无关紧要的小傻子,一个小傻子而已,哪怕清醒了,能干出什么大事?
真正察觉到不对的时候是傍晚,那时候许晋还没有回来,仁原生活区的人已经快一整天没有见到许晋,现在再找不到人,大家都觉得兴许这孩子出了什么事,比如掉进了水里,或进入了山林然后迷路了,这么一设想,找人的态度立刻上心了些,有空闲的邻居朋友也开始帮着满世界找人。
最终还是梁二妹发现了许晋的踪迹,在许晋房间的床上放的那堆书的最上头发现了一个打开的本子,本子上歪歪扭扭地写了一句话,“表姨,表姨夫,小宝有爸爸妈妈,我也想要爸爸妈妈,我去找我的爸爸妈妈了。”这句话的下方还有个落款,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小禾的名字。
上面的字迹是许晋本人写的,用左手写,再故意写丑一点就能写出这种效果,这行字跟他作业本上的字如出一辙,只要稍微用心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