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运?”
“百气自丹田而出,摒除杂念,敛息控穴,”余相简要陈述,一边在他身上点过数重穴位,道,“你若的确会武功,相信很容易就能感受到体中热息,凭意念将其控制住,试试依赖你的潜意识。”
陈子靳依旧万般茫然,却循着这人话中意思阖上双眼,凝神感受身体内的力量。周身被点开的穴位如零星灼烧着的火点般炽热,慢慢地,不知何处竟当真涌起一股气力,令他惊讶无比地睁开双眼。
余相见此便心中明了,往后退开几步,摊了摊手掌示意他随心所欲一番。
陈子靳未想其他,退开数步后忽地向前凌空踩起,一心想着房屋之顶,不过是刚起了想要飞起来的念头,人便已真的腾空至高处,再回过神来时,他已在房顶之上了。
陈子靳回过身去,月色之下,望见余相自院下抬眼看他,不太清楚,却能明显地察觉那眸底笑容。
这一刻,心情岂能仅凭“激动难言”四个字来形容。
陈子靳抬头望天——他,上天了,仿佛与月亮肩并肩。
余相拎着酒坛跃云而来,含笑问道:“如何?”
“这也太神奇了,”陈子靳太过震撼,不做遮掩地回答,他已不必在意防备二字,心中逻辑很清楚,知道自己这武功是被余相给挖出来的,所以不论如何都别想再瞒过去,索性坦然问道,“这是为什么,我明明压根儿就不知道。”
“这也是我疑惑之处,张公子武艺明显不简单,怎会自己全然不知?”
陈子靳无辜摇头:“我真不知道,一点儿也没感觉到,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能使出来,这太屌了,真的!”
“太什么?”余相笑意不由加深。
陈子靳没意识到他笑容间的诡异,只当自己一时兴奋说出了身处现代时的口头禅,解释道:“哦,就是好厉害的意思。”
“原来如此。”余相点点头,携他一同坐下,递过一坛酒道,“此事我也解释不清楚,倒不如不多想了,喝酒便是。”
陈子靳伸手接过,笑答道:“余公子说得对。”话落揭开酒盖,飘散出引人垂涎三尺的米酒香,舒畅地动一动鼻子,先行嗅上满腹。
这可是古代正儿八经的发酵酒。
陈子靳大为满足,学着电视剧里的逍遥侠客,捧起酒坛爽快灌上一口。至于心底对原身主人为何偷学武艺的那份诧异与好奇,先抛开去吧。
眼下,这能飞能打的世界,明朗秀丽的月夜,岂可辜负。
第七章
发酵米酒,口味清甜,喝着很有几分醪糟水的味道,感觉不出多少烈性,实际上度数却不低,陈子靳没意识到自己是何时醉了的。
头脑还没完全断了意识,隐约知道自己还在房顶上,身边人是还不能全然信任的神秘余相,然而整个人却越发没什么力气,懒洋洋的,想要就此闭眼睡上一觉。
换个角度说,有的时候酒不醉人,是情绪放大了醉意,陈子靳骤然穿越,短短两三日里脑中接受了不少设定,便正是拥有着这种复杂的情绪。
陈子靳身体软了些,有些坐没坐相起来,身旁那人靠近数寸,语气里带着关切问道:“醉了吗?”
“醉了。”陈子靳点点头。
余相闷笑,揽手勾过他的身体,让他撑靠在自己肩头,能做出这番举动明显就是觉得他醉了,可嘴里却否认道:“敢于承认自己醉了的人,多半都没醉。”
陈子靳听笑了起来,把空空酒坛子往怀里抱,理理性性地靠住这万分熟悉的肩膀,再没力气去怀疑这感觉中的怪异,心里有些落寞,喃喃说道:“原来走到哪里都很寂寞啊。”
“哦?为什么?”余相问。
陈子靳当他听不懂,无需顾忌地作答,心中有些哭笑不得的欣慰,觉得有代沟真好啊,终于能说心里话了,终于……不必像以前那样,即使对着自己最爱的那个人,也不能坦诚。
“以前有个师妹,挺可爱的,在一个局子里的时候挺亲近,后来调走了,电话都没怎么联系过……家里也没人,老爸没见过,老妈跟别人组了家庭,除了生活费,一年到头基本也没见我几面,总觉得寂寞啊……”
余相不知为何没问他话里许多现代用语的意思,听完只道:“就没有一个完全亲近的人吗?”
“有吧,”陈子靳点头,苦笑道,“我把他给弄丢了……可他还在的时候,有些话我不能说……是真的不能说,所以还是寂寞。”
余相沉默,揽在他肩头的手掌不自觉微微一紧。
“弄丢了,后不后悔?”
好一阵无声,良久之后,余相又忽然问道。
陈子靳靠在他肩上慵懒地点点头,在看不见的地方,余相浅浅弯起唇角,忽然却听这醉醺醺的声音道:“我只后悔……最后没有再将他抱紧一点,那样也许……就不会弄丢了……余公子……余公子,”陈子靳忽然寻了些力气坐直身体望他,问道,“你说,我去找他,是不是真能找得到?”
“找得到。”余相伸手轻抹去他唇角酒渍。
“是啊,我想也是,”陈子靳笑了笑,重新没劲儿地靠回去,“找不到也得找,迟早能找到……否则独自留在这个世界也太孤独了……”
“如果找不到,你还想活吗?”
“想……”陈子靳毫不犹豫地回答,“万一哪天他来了,我已经没活了,那他怎么办?”
如此一句,彷如大地撼动,令人心中最后那道顽墙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