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至哲就这么被常跃按着,坐在了应胜江旁边,整个人都是懵的。
虽然事到如今,跟着应胜江这段日子,他已经开始对所有的折磨和侮辱视若无物,甚至,有时候都会希望折磨来得更加刻骨。
但是,是人都向往阳光,即使再十恶不赦、再丧失理智的人,偶尔也会向往正常人的生活和爱情。
常跃是他喜欢过的最后一个人,虽然不深刻,但怦然心动的那一瞬,就像是他生命中最后的阳光,几乎化成了一个符号,在他沉沦、绝望,在他极度的愉悦与痛苦中闪现,告诉他:你也曾拥有爱情。
叶至哲没想到,自己跟应胜江来北京还会遇见常跃,开门的那一瞬间,他几乎就要哭出来。
见叶至哲的手颤抖得拿不动筷子,常跃可没想到还和自己有关,他按叶至哲坐下,无非就是为了不和应胜江并排。
但这把戏伤及无辜,常跃心里有点愧疚,伸手给叶至哲夹了一筷子菜。
饭桌的另一面,单如海的注意力已经又回到了普通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张口就是道家是佛学,是诗是词是艺术是哲学,总之绝口不提自己的公司。
他说的到底对不对、好不好,常跃是一文盲,听不出来,但是他感觉出来了,单如海根本没有把自己公司当成一回事,什么亏损什么股权,都是浮云。
用单董事长的话说:金钱是这个世界上最邪恶的东西,只有艺术永存不朽!
常跃这下放心了,觉得自己就算收购了芦安化纤,说不定单董事长还会对自己热烈欢迎,将董事长的位子拱手相让。
“我听说你对这个公司有兴趣?”应胜江隔着叶至哲问他。
常跃埋头吃饭,当没听见。
“我给你把它买下来怎么样?”应胜江继续说,“让你玩个高兴。”
常跃抿了一口酒:“要犯精神病你自己犯去,别拉我。”
叶至哲头唰得低下了,生怕被应胜江的怒火波及。
但他没料到,应胜江还是笑眯眯地,说:“为什么?你对赚钱不感兴趣吗?”
常跃真是厌烦透了他这种说话态度,起身就往外走:“我去卫生间。”
“哎哎哎,那个年轻人,包厢里就有卫生间。”单如海热情地从百忙中抽出空来为他指路。
常跃却头也没回。
一下子,单如海就不高兴了,觉得常跃蔑视了学识渊博同时高风亮节的自己。
尤其他这个时候已经有点醉了,立马拍案而起:“你!留下!你为什么听不见我说话?告诉我,你是谁?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摆谱?”
满桌子的人,不是哪个公司的董事,就是投资人,见应胜江的朋友和单如海产生冲突,都站起来劝说。
但单如海根本不听,他受众星捧月惯了,敢公然这么不给他脸的人还没出生!尤其这个时候,所有人关注的目光都在他身上,这让单如海感觉良好,比喝了一斤茅台还给劲。
他长臂一挥,指点江山般从容道:“在座的各位,都是久经商场的前辈。年轻人,我不问你从哪里来,但是你现在的行为,让我看来很不顺眼。
你,不尊重前辈,目中无人,狂妄自大!”
单如海端着酒杯,从桌边绕了一圈,一个个点道:“张董,九州通信的董事,李董,御风集团的股东……
丰先生,虽我与他二人今日初识,却对他钦佩不已。丰先生过去人称北地熊猫,是三家上市公司的大股东,在北京城内,那可是大大的有名!”
被他点到的人都是一脸的生无可恋,彼此尴尬地对视一眼,而丰鹤则是缩成一个球,恨不能就此从包厢里滚出去。
单如海拍了拍胸脯:“我单如海,三岁吟诗,八岁能作,弱冠之年便已获得博士学位,游遍五湖四海,现如今,我继承祖业,经营芦安化纤……”
“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常跃淡淡地说,“是芦安。”
满室的鸦雀无声,常跃微微冲在座的人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我、我,”叶至哲眼见着常跃走了,心一横,对应胜江说,“我也去卫生间。”
他进来的时候看过了,应胜江的保镖在酒店外,现在当着一桌子人,应胜江应该不会对自己怎么样,他甚至都敢看应胜江的表情,没得到他的允许,就大步冲了出去。
这样的机会可能只此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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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跃!”
常跃在酒店的走廊尽头抽烟,听见有人在后面叫他:“唔?”
叶至哲大步冲到他面前,本没几步,但已经开始气喘吁吁。
一段时间不见,他变了很多,甚至是刚进包厢的时候常跃都没有认出来。他记得第一次见叶至哲的时候,他还是个清清爽爽的大学生,虽然有点幼稚无知,但是精神气足,看得人心里舒服。
但今天再见,叶至哲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模样似的,双颊凹陷,眼圈青黑,人也瘦了很多。常跃还以为是他和应胜江厮混,不注意身体的结果。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叶至哲没等常跃反应,就紧紧地抓住他的胳膊,警惕地往两边看了两眼:“你能救我吗?”
常跃神情严肃起来。
因为吸毒和受虐待,叶至哲逻辑都开始变得不清不楚,刚才鼓起勇气当着应胜江的面从包厢里跑出来,已经用尽了他的胆量。
现在他一边说,一边不住地往身后看,生怕应胜江什么时候就从包厢里追出来,再把他抓回去。
就这样,常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