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好:“哪儿来的蜜饯?你让阿四去买。”
司马凤叹口气,屏着呼吸,乖乖把药给喝完了。
这一天司马凤都没怎么说话。迟夜白走了,药浴他一个人泡不了,谁料鹰贝舍青河分舍的首领却跑来甘好这里,说是当家让他过来,给司马家主帮忙的。泡完药浴,那首领又护送司马凤去审问许英,待审问完毕,又殷勤护送他回来。
司马凤完全不知道该生气好,还是该高兴才好。
甘好卖完肉后来到院子中,盯着司马凤喝下这日的第三碗药。阿四终于买回蜜饯,司马凤紧紧皱着眉,一口气连吃四个。
甘好放了司马凤两滴血落在药碗里,细细观察,口中随意问道:“司马凤,你说这世上若是真有天生杀人犯,那是否也会有专门乐于教导别人杀人的家伙?”
司马凤正砸吧着嘴里的桃干,闻言一愣:“什么意思?”
甘好:“你说有,还是没有?”
司马凤:“有。不止有,我还接触过。”
这下连阿四也来了兴趣:“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还很小的时候。”司马凤咽了口里的东西,低声道,“你们可知道二十多年前,朝廷设立的神鹰营里头发生的事情?”
甘好摇摇头,阿四却“哦”了一声。
“我略略听过。”阿四说,“神鹰营里头的一个新兵连杀二十多人的那件事对么?”
第49章 污血(13)
神鹰营起初是专门用于训练新兵的机构,名为“营”,实际上是设立在皇城郊外的一处森严堡垒。
朝廷每年征兵,将其中一部分资质出色的新兵送到神鹰营,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这些新兵将不会回到普通的军队中,而是分散到各处机密机构执行任务。然而并不是所有入营的年轻人,最终都能获得出营的机会。训练成绩太差,或者是在训练中受伤而无法继续执行任务的人,会在营内消失。
也就是被杀死。
神鹰营没落于四十年前。因为从神鹰营中走出来的人几乎个个仕途平坦,官运亨通,不少达官贵族想尽办法把自己的孩子送进去,又想尽办法保全自己孩子。至于他们能否学到本事,这不重要,在营内结识将军、教头和将来的同道,是最关键的事情。久而久之,神鹰营成为了一个变相的官宦训练场,新丁们再无性命之忧。
二十年前发生的一件惨案,直接导致了神鹰营被取缔。
当年照例有一批从应征新兵中挑拣出来的年轻人进入了神鹰营。这批年轻人中有八成都是贵族子弟,剩下的则是真正的平头百姓。四个月后,营内发生了一件令朝野震惊的惨事:新兵中的两个派别持械斗殴,死亡二十余人,伤者至少三十人。
身为精英训练营,死伤的都是可以成为重要情报力量和战斗力量的能人,况且其中包括为数不少的官宦子弟,一时间,神鹰营成为了众矢之的。
朝中各个派系各不信任,诸位父兄在悲痛之中,一致同意引入朝外力量调查,司马良人于是在事发后的第二日立刻启程,赶往京城。
斗殴事件发生在深夜。
新兵里分属不同派系的年轻人静悄悄地从床上爬起,躲过疏松的戒备,在神鹰营的伙房外聚集。他们手上的利器几乎全都淬了毒,连那毒也是神鹰营内教导的内容之一,他们从草药中提炼毒汁,但没有按照要求稀释后倾倒,反而偷偷藏起来,全都涂到了兵刃上。
教头们赶到的时候斗殴其实才刚刚开始,但为首的十余位先锋十分强悍,死了的二十多人几乎都是在这时候受的重伤。
伙房外的广场满是尸体和血迹,年轻的兵士疯狂地对砍、刺杀,教头们不得不下了重手,将还活动的人全都点晕。
甘好听了半天,扭头好奇地问阿四:“那你怎么说,是一个新兵杀的?不是他们互相杀的么?”
“但是挑起派别之争、指导用毒、查出戒备频率的,全都是那个新兵。”阿四补充道。
司马凤点点头:“没错。更有趣的是,那个新兵也受了伤,他就在斗殴的人群里。不过是轻伤,他躲在众人之后。”
司马良人在讯问伤员的时候,得到的都是“对方先挑衅”“他们主动和我们说争夺地盘就要靠兵器说话”之类的证言。而最关键的几个人都已经死去,案件一时间陷入胶着状态。此时所有疑点都集中在两个派系的头领身上。两个派系的头领共六人,全都身亡,虽说是死无对证,但凑合众人证言,勉强也算是有了确凿的证据:就是这六个人挑起的。
司马良人那时候已经准备结案了,但他带去的仵作甘先生跟他说了一件怪事。
“甘先生?”甘好眉毛一动,“我爹?”
“正是。”司马凤说,“你爹告诉我爹,在众多伤员中,有一个伤员的伤势十分奇特。他身中七刀,刀刀避开了要害,而且从入刀角度来看,十有八九是自己刺的。”
“我爹不是负责搞尸体么?怎么连活人也要搞?”甘好疑惑道。
“当时人手不足,且这事情看似只是新兵械斗,实际上也牵扯到更深的朝廷根系。我爹让甘先生注意伤者的情况,他便每个人都去瞧了一遍。”司马凤笑了笑,“多亏了他。”
那位自己刺了自己七刀的伤员立刻引起了司马良人的注意。
在接触他之前,司马良人翻阅了他入营四个月的训练记录。
“这人是个孤儿,在入伍之前爹刚刚生病死了,因为没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