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老爸想让他去他们航海单位下属的政治学院就读,毕业后子承父业的。他却报了一个地方财经大学。经济和政治在航海人的眼里就是对立的好不好,原本见严子青考了个戏剧学院准备看好戏的何云清没想到自家孩子跟对方比起来在他眼里就是半斤对八两,为此他气得大病一场。
何亦文的老爹和严子青的老爹从中队长、中队教导员就开始做起的搭档,这么多年多来,两人一直互相较着劲,没服气过对方。
不过一个单位业务主官和一个思想主官,这是单位的两条腿,不可偏废。虽然两人私下里较劲,工作上到不能对着干。
业务上上不去,职工没士气;思想上把握不严,是要出问题的;一条腿走路,那是要摔跤的。就是这么个道理。
两人较劲这么多年,却一路搭档过来,也是不容易。
不过两家的孩子到没有父母的那些心思。要说单位里的孩子关系都好,但是严子青和何亦文特别投缘,关系上就更近一些。有时候严子青他老妈打趣他:“你爸天天跟何云清较劲,你到跟他儿子走得蛮近的。”
严子青就笑:“大人不能教坏小孩啊,你们大人的事,我们小孩不参合。”
“还以为就我们这闹,那边叽叽喳喳干啥呢?”严子青问。
卞思传朝吵闹的地方看了一眼:“嗨,估计是又下来新的船员了吧。”
卞思传也是个刺头儿,他没有进航海院校,也没有上船当海员。不过他家那个业务部总部长的老爹比何亦文老爹霸道得多,当初他们这些小孩结成同盟反抗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如果直接反抗肯定是全面阵亡,于是采取了曲线反抗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报了一所公安院校。
他老爹气得吹胡子,如果像古代那样留有胡子的话。后来想想,报考公安院校也好,这也是报效国家,于是也就觉得安慰了。
“这七月份来毛个新船员啊。”严子青说。新船员过来都在一年的3月份左右,后来改革了一下,年底12月份的时候也会来一批。
“七月份肯定不会来新船员,可能是船队出海回来了呗。”说话的是周启帆,他们中比较沉稳的一个人。
周启帆是单位政治部主任的儿子。他没有如他父亲所愿考航海部的院校,但是却考了有军中清华之称的军科大。
他老爹当初听到他的录取消息后,还没来得及郁闷就高兴起来。军中清华啊,真是给家里长脸了。他老爹乐得屁颠屁颠的,哪还有心思去想儿子有没有子承父业的问题。
他们中年纪最小的张子航往主干道那边走了几步,探头探脑地看了一下,然后又走了回来:“应该是船队出海回来了。”
张子航是单位后勤部部长的儿子。这批孩子里难得自己高考没要家里人逼,规规矩矩考了航海院校,还是自己老爹所钟爱的航海指挥系。
他算是大院里这批孩子中唯一一个真正算得上子承父业的了。这是他老爹一直骄傲的资本,也是他老爹打击其他几人老爹最重要的砝码。
自己的孩子乖乖地上了航海部的院校,子承父业啊,多省心啊,多得意啊。每当提起这茬,后勤处长的脸上都笑成朵花儿,然后被其他几人共同嫌弃。
其他几人虽然在张子航老爹面前表现出不屑一顾的样子,心里却像是猫爪,恨不得立马把自己孩子拉回来狂扁一顿,好发泄一下被张子航老爹故意刺激的气。
张子航在这群大院子弟中年龄最小,其他人都会多照顾他一些,大家一直把张子航当弟弟一样宠着。
严子青听他们这样一说,也往主干道那边瞟了几眼,白底三色航海标志性用车的金龙大巴上陆陆续续下来好些人。
普通船员、干部都有,拿着不少东西。看样子确实是出海回来了。
严子青对这一切兴致缺缺。
他对航海没什么兴致,也没什么成见,但是因为他老爹希望他子承父业,霸道地干涉他个人职业选择的缘故不禁有点避之若浼,也就没再多看。
回头准备再继续他们先前的话题,从大门外又奔进来一辆依维柯的白色中型车在大巴旁边停下。
张子航见了又加了一句:“哟,又来一辆。哎,子青,你表哥来了。”
严子青听到这里就来了兴致,他表哥是他老爹喜欢的类型。按照长辈的意愿上了船,做了航海事业的接班人,但却是家族里跟他最投缘的人了。
原因无他,他表哥虽然很喜欢航海,热爱他的航海制服,但是支持严子青的选择。同意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应该要有个性,赞同严子青关于航海人的孩子不一定也要投身航海事业的说法的观点。
既然表哥回来了,严子青自然要去打声招呼了。
张子航看了一眼,奇怪地说:“这辆车上怎么就下来两个人啊。跟你表哥在一起那人是谁啊,没见过,还是个学员牌的。咱们大院还有谁上了航海院校,咱们不认识的吗?”
车上另外还有谁,严子青并不在乎:“管他是谁呢,干爷啥事。”吆喝了一声,就往主干道那边走去,从篮球场旁的台阶走了下去。
这个单位占地面积很大,内部高低不平,单位在修建房屋和其他设施的时候,也就依地势呈梯形而建,总的来说分成了3级阶梯。
进大门主干道上车辆停靠的上落点在第一级阶梯上,而严子青他们现在闲聊的凉亭和旁边的篮球场属于第二级阶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