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夜耸耸肩,虽然只是光幕影像,但她觉得,那个女子,仿佛是个正常人类,并不是妖怪或者其他什么。
不过有必要去和一个儿子争论母亲的死活吗?
鱼精咯咯尖笑:“对咯,她没有死,她当然没死。而且,令尊大人,他也是很清楚的,你妈妈没有死,但他没有勇气去寻找。”
展炎扬呆呆直视着光幕,光幕上影像渐渐淡去,小男孩的身影模糊得看不清了,还有隐约的海波在荡漾。
他知道,鱼精没有信口开河,他知道,他的妈妈还在人间。
“只要这片大海没有干涸,我就不会原谅你。”他轻声、而苦涩地复述着。
妈妈不原谅爸爸,所以,即使她没有死,却不肯再回来。
但爸爸是知道妈妈在哪里的,只是,因为她不原谅他,他永远不敢去找她,只能自我消沉、颓废、放逐。
爸爸也一直都不告诉展炎扬,妈妈还活着的消息,直到展炎扬长大了,才无意间得到这个讯息。他跑去问爸爸,妈妈去了哪里,但每次问起,爸爸就会立刻发疯一般的痛苦。他不敢多问。
所以——
展炎扬忽地掉头,盯住那只丑陋又猖狂的鱼精:“你知道我妈妈在哪儿?”
鱼精微笑不答,随着他手指的晃动,念出咒语,光幕上的景像再一次渐渐发生改变,就象是中间嵌一块厚厚的毛玻璃,清晰的景像变得模糊,模糊的景像不住变幻移动,宛如坐在快速行驶的车内看两旁不断倒退的风景。
但景像并没有逐渐变得清晰,相反还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是混沌,最后,一种深墨般的黑笼上了这片光幕。
浓墨般的黑里,渐渐又有一点微光透入,然而,始终就那么一点点,不再扩大。接着就看到光幕深处有什么在晃动,先很小,极端模糊,慢慢放大起来,是一个窈窕的女人身影。
展炎扬的脸色愈加苍白,死死盯住那个模糊的女人影像。
女人在走动,缓缓的,走了几步,又坐下来。
她手上渐渐闪出一团光芒,原来,拿着一张相片。相片上依稀可见三人,具体看不清楚,但展炎扬额上几乎已经沁出汗水。
他当然看得出来,那是他从小珍藏到大的一家三口合影。
女人纤长的手指从照片上抚过,停在三人中间的小男孩脸上,温柔摩挲着,半晌,一滴清泪,轻轻落在相片的塑胶之上。
“孩子,我的孩子……我好想你,可是我不能来。你……原谅妈妈吧。”清幽呜咽的女声,伴着更多眼泪。
又一团光幽幽冒了出来,照在那个女人的脖子方位,雪白颈部,耳后,有一颗朱砂红痣。
展炎扬再也忍不住,脱口呼出:“妈妈!”
光幕骤然消失。
“你!”展炎扬怅然若失,随即急切的问,“你真知道我妈妈在哪里?”
鱼精坏笑着举举手里那杯酒:“信也好,不信也好,你敢不敢喝了这杯酒赌一把?”
展炎扬沉吟着,一时作不了决定。
鱼精冷笑:“得了吧,反正不是毒酒,展二少,我要杀你,刚才动手易如翻掌吧?”
这句话的说服力比什么都大,展炎扬一咬牙:“我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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