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玉声吃了一惊,略一想便明白了。大约是因为自己晚上拨了电话过去,孟青以为自己有什么要紧的事,又寻他不到,便去傅家等他。
傅玉声好容易能见着孟青的面,生怕这人等不住又走了,急忙同杜鑫说:“你千万留住孟老板,我这就回去了。”
杜鑫咳嗽了两声,连连的说道:“少爷,你快些回来吧,孟老板不放心得很,若是见不到你面,只怕不肯回去呢。”
傅玉声听他这样说,便放心了许多,又叮嘱道:“不要在他面前胡说,骆姑娘身孕的事,也不要多嘴。”
杜鑫一本正经的说道,“少爷,我晓得的,你别在外面耽误了,快点回来,孟老板担心得很,你早些回来同他说事情要紧。”
傅玉声便疑心孟青就站在一旁,也不再多说,挂掉了电话。
汽车夫开车去接了他,又送了赵永京回圣约翰大学,他一路催促着,等回到家中,也已是半夜。
孟青果然一直等着,见他回来,便站起身来。杜鑫去给他拿大衣和帽子,一面挂着,一面抱怨说,“少爷,你怎么不多穿点,着凉了怎么办?”
傅玉声好些日子不曾见着孟青的面,走进来时,便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杜鑫说些什么,他并不曾听真,只是习惯的应了。
孟青好像瘦了些,又有些倦容,不知在他这里等了多久。见他回来,便情不自禁的高兴起来,眼底也满是笑意。傅玉声未见他时并不觉着,这时却觉着两人仿佛分别了许久,竟不知说什么才好。可见他欢喜,又觉得两人白日里才见过似得,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电话中的那些不快,都并不曾有过。
傅玉声走到他身边,心中许多话,到了嘴边,却都忘记了,看着他,便笑了,说:“让孟老板久等了。”
孟青也有些不好意思,说,“三爷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家里正好有些事情,便不曾听着。早知道三爷找我,我说什么都要听的。”又收起笑意,认真的问道,“三爷,究竟是什么事?”
傅玉声便请他到书房一坐,孟青也不再多说,随他走上楼去,进了书房,又将门在身后掩住,才又问他道:“三爷,出了什么事?”
傅玉声请他坐下,这才说:“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许久不见了,想请孟老板吃顿饭,却不料这样不巧,孟老板也忙。”
孟青愣了一下,半天才回过神来,问他:“难道三爷还没吃吗?”
傅玉声忍不住笑了,说:“吃了,只是原本想着吃饭的时候同孟老板说几句话的,结果孟老板太忙,没见着。”
孟青脸有些红,也笑了,说:“三爷要说什么,眼下说也是一样的,我都听着呢。”
傅玉声却仍旧站着,说了要将欠款尽数还他的事,还有之前说要将他的钱款都算作入股,如今也算好了红利,都要一并给他。孟青没想到是为了这个,倒松了口气,说:“这个不着急,钱就先放在三爷那里吧。三爷做生意,难道不要钱周转吗?”又问他:“三爷,若是有别的事,也只管放心对孟青说就是了。”
傅玉声沉吟片刻,说:“倒也没别的事。”
孟青很是意外,看了看他,却没说什么,只说:“那就好,这样晚了,三爷也早些歇下吧。若是有事,电话里同我讲也是一样的。”说完就起身要走。
傅玉声不料他这就要走,便有点不高兴,想,成了亲便不来见过我,如今见我,话说了没两句,又要走了,这是什么道理呢?一想到他回去怕是要陪伴骆红花,心里就更不是滋味,笑着问他道:“孟老板,你这样着急回去呀?”
孟青不由得站住了,凝神看他半晌,才说:“三爷,我不着急回去。”说完便仍旧坐了下来,说:“三爷若是不想睡,我就陪三爷坐坐。”
傅玉声这才高兴起来,正想同他说几句话,偏偏杜鑫又来敲门,送了点心和温热的甜汤上来,傅玉声吩咐他说:“你温一点黄酒来。”
杜鑫看了孟青一眼,似乎有话想说,不过还是应了声,下去了。
孟青露出担忧的神色来,问他:“三爷,你这是有什么心事吗?”
傅玉声便笑了笑,说:“我若是不打电话给孟老板,孟老板要躲我到几时呢?”
孟青愣在那里,大约没料到他会这样说,连忙解释道:“三爷,路五爷疑心你要插手烟土生意,所以不大高兴。我不同你来往,是为了避嫌,三爷千万别多想。”
傅玉声原本想着这一节就此揭过,不再提起,只是孟青这样说,他就想起骆红花在码头让人将他货物左右腾挪的事情来,他心里已经有些猜疑骆红花在其中弄了鬼,只是不知究竟哪里得罪了她。
“孟老板,路五爷怎么会知道我有一批洋货到了码头?”
孟青迟疑了一下,傅玉声又问:“是不是码头上的人走漏了风声?”又自言自语道,“怕是我包的红包少了。”孟青叹了口气,并不答他,只说:“三爷,以后码头上的事便交给我来办,你也不必包什么红包了。这件事也是我思虑不周,不曾提醒你。”
傅玉声见他心事重重,仍是不肯说实话,心里动了气,猜测是骆红花同他说些什么,不然他怎么就笃定了那批洋货是烟土呢?便忍不住同他道,“孟老板,只是有一件事我总也想不明白。路五爷为什么要疑心我?我码头上的货都是洋棉,他若是一件件的验过,就不该疑心我。”
孟青吃了一惊,抬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