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倒是不错。”
春风瞪大了眼睛,似乎在说你怎么知道。
想报仇的心思,谁不知道。云暮笙又嗤笑一声,
“不过听起来不像是剑,倒像是树丫子。”
春风亦是十分倔强,“就叫梧桐。”
“凤凰非千年梧桐不栖。你是凤凰吗。”
春风别过脑袋,“不是。但就叫梧桐。”语气倔强而执拗。
“好,依你。”
第二天那把剑再送来的时候,剑柄上已经有了凤凰栖于梧桐的图案,凤凰眼用红宝石镶嵌,栩栩如生,十分好看。背面用篆体刻着梧桐二字。
少年人的心性让春风依旧不怎么说话,不过心里却是满意和欣喜的。
“剑谱都看了吗。”
春风点头,在云暮笙的要求下照着记下的剑谱舞剑。
看着春风一动一静舞出的剑法,云暮笙再次惊叹这孩子的惊人天赋。
常人难以看懂的剑谱竟然在短短几天之内被他背下,一招一式丝毫不差。
只是因为年龄尚小身体瘦弱,又从来没为这些打过底子,剑法舞起来有些软绵绵的,毫无杀伤力,带着未脱去的稚气。
一招下来,已是气喘吁吁。
云暮笙同为少年,比他大不了几岁,虽然心性比同龄人成熟不少,可毕竟是少年心思,嫉妒之余还有几分骄傲。
自己看人是没错的。
“从明天开始,你去后山挑水,鸡鸣之前回来。”
第一天,挑回来的只有两只水桶,矮矮的个子身下全部被打湿。
第十天,挑回来的有一半的水,身上依旧被打湿了不少。
第二十天,已经能挑回来不少的水了,不过身上依旧有被水打湿的痕迹。
……第许多天,身上的水迹除了汗水,便无其他。
他每天要在手臂和肩膀极其酸疼的情况下继续练剑,他知道,这亦是他成长最快的办法。
可他自己是不愿意的。
云暮笙会很仔细地指导他,有时他的整个身子会被云暮笙圈起来,温暖而安全,云暮笙细长的手捏着他的手,教他怎样发挥每一招式的最大威力。
他做得好时,那张淡漠的脸上会微微松开,露出一丝丝淡薄的笑意。
春风是很喜欢那一瞬间的。
他不知道云暮笙到底会多少种剑法,不过至今为止,他学的剑法,云暮笙都会。
后山有一片极好的林子,春天的桃花和梨花,夏天的夹竹桃与紫薇,秋天的桂花与茶梅,冬天的腊梅与寒兰,云雾缭绕之中,一年四季恍若仙境。
挑水的时候他最喜欢从花林里穿过去,带得满身的碎花瓣,就连水桶里也漂浮着几片好看的颜色。这大抵也算是儿时仅有的乐趣了。
那把梧桐剑被春风拿捏得越来越顺手,剑法也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可是慢慢的云暮笙发现。春风的天赋似乎只在于那些书上,他能够迅速地将书里的所有招式全部记下,却最多发挥其七成的威力。
七成,足以对付江湖上的无名之辈。
可是要成为武林高手,远远不够。
春风的招式似乎总是没有力气,即使挑水的任务让他的臂力迅速长进,他的力道似乎也没有全部使出。那些蕴藏在他体内里面的潜力,只要全部运用到这些厉害的招式上,春风日后便是有一个江湖上的后起之秀。
但他只会用到五分的力道,无论怎样,最后他的剑法里,最多只有七分的力道在锋刃上。
他似乎是不知道怎样尽全力,或者根本不想用全力。
发自于内心的抗拒让他所有的剑法都偏了那么一点点,弱了那么一点点。
但他自己时毫无知觉的。他只是看着云暮笙的脸,然后认真地学他教给自己的每一招每一式。
慢慢成长起来的他会试着和云暮笙过招,但他从未赢过。
他不知道云暮笙的剑法到底精进到什么地步,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学了多少,只是云暮笙曾经对他说过,
“如果你十五岁的时候能达到我的水平,边足够了。”
云暮笙捡回他那年,虚岁十五。
这个少年人有不同于同龄人的心性,脸上总是淡然而冷漠,他肩上总是有一只秃鹫在伴随他一起成长,那只秃鹫也像他一样,孤傲而冷漠。云暮笙唤他作干将。
莫邪干将,这只秃鹫,仿佛他手机一把极好的利剑。
春风亦在成长,他逐渐习惯了在像以往一样,用睁大的眼睛和软糯的声音叫哥哥,只是被叫做哥哥的人已经成了云暮笙。习惯了没有春风阁的日子,习惯了后山的花林,习惯了云剑山庄的一切。他会和云暮笙一起舞剑练剑,会在闲暇时细心专研那本《醉春风》,他的性格,似乎也在慢慢发生变化。
那本《醉春风》,让他详尽地知道了各种置人于死地的办法。不同于剑指封喉,那些阴毒的、悄无声息的杀人方法更莫名地令他兴奋。
仿佛心里的嗜血因子都因这册《醉春风》而起。
他开始炼制各种丹药,都可救人,可用错一分,亦是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