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动的烛火在墙壁上留下的,是众人被拉长了的身影,相互交叠,影影绰绰,明灭不定。向四周看去,无论前后左右,都是空荡荡的。
这里只有他们这些活人而已。
就像突然从喧嚣的闹市来到了死寂的停尸间,这中间的差距,谁能接受?
原本一行人就对这间石室耿耿于怀,而现在,惊疑直接变成了恐慌。明明身边没有凉风,众人还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些怪物怎么会不见了?
到哪里去了?
他们刚才走过来并没有看到任何的陶俑,那是不是说明,那些怪物都等在前面?
想到这个可能,刘家人原本要逃离的心霎时间沉入谷底。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们还能逃出去吗?那是上赶着送死啊!
绝望和害怕渐渐升起:“少爷……我们……”
刘赫看着远处的出口,只觉得那明晃晃的地方此刻满是危险,他看向一边的沈夜与谢衣,勉强勾起唇小道:“看来,我们要在这里陪你们了。”
谢衣也看了那出口一眼,不过他并不多言,笑了笑道:“那些东西不在也好,至少这里目前是安全的,不是吗?”
刘赫唯有苦笑以对。
强行将害怕压下,一行人再度分散开来,只是苍白的脸色,都带着惴惴不安的味道。不过也是,一个潜藏的危机已经摆在眼前,什么时候碰上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刘家人的害怕,沈夜与谢衣看在眼里,但并不准备多言。他们还有他们的目标要去完成,现在不能放过任何找寻的机会。
故而谢衣沿着石壁敲敲打打,仔细辨听着石板发出的声响,而沈夜默不作声跟在他身边,自是保护的架势。
就在谢衣仔细辨听的时候,若有所觉的沈夜突然拉住了他。
“阿夜?”谢衣开口道,“发现什么了?”
沈夜指向前方:“你看那里。”
谢衣随之看去,却见一截断陶,孤零零但也十分显眼地躺在一盏碗灯旁。
依形状看,那是一条五指紧握的手臂。
沈夜冷笑了一声,痕迹全都消失了的石室,突然留下的一截断陶,怎么看都像是“对方”故意留下的。
两人走上前去,谢衣蹲下身用暗剑拨弄了一会儿,便对沈夜摇摇头——这只手臂没有问题。
不过既然“对方”故意留下了这个线索,怎么样都不会是无心之举,两人便在这附近查探起来。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不久,二人就发现了一个隐蔽的机关——一盏装有两个灯芯的碗灯。
那实在是太细小的机关了,若不是有心,谁会去注意一盏灯里有几个灯芯?说不定看到了也只会当是偶然对待。
谢衣见状,忍不住笑了:“阿夜,你说哪一根是假的?”
沈夜瞥了他一眼,语气淡然,眼神却是宠溺:“明知故问。”
谢衣笑了笑,取出那一片楠木夹在指尖,弹指便将灯盏内左边的灯芯熄灭了。
而也就在灯芯熄灭的那一瞬间,二人只听到“嗑哒”一声轻响,接着,便是沉闷的石板下降的声音。
沈夜与谢衣这边的响动自然引来了刘赫等人的注意,只是还没等他们走过去看个究竟,便见那二人全都抽出了剑来,下一瞬,便是岩石破裂的声音——几道黑影从地下冲了出来,被早有准备的沈夜与谢衣一剑削了个干净。
伴随着陶俑碎裂的,还有十分刺鼻的味道,沈夜拉着谢衣后退了一步,便见那碎裂的陶俑之下,黑色的水流缓缓地流了出来。
这是极为诡异的场景,明明是陶制的人俑,被斩碎后也是碎裂得找不到原来的样子了,但是他们先前的灵活,以及此刻不知从何处流出来的“血液”,都让人忍不住头皮发麻。
这是活人吗?但是那些横断面,看起来也全都是土陶,并不是人肉。那么,这些“黑血”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看着眼前那碎成石块状的陶俑,谢衣关注的却是另一点:“阿夜,你说他们是怎么动的?”
陶质地坚硬,如果真的要肢体变动,照理根本不需要他们动手,这些陶俑便会自行碎裂。但事实是,他们不仅能动,还行动自如。
沈夜厌恶地看了满地恶臭的“黑血”一眼:“谁知道呢。”
“沈先生,谢先生。”刘赫走了过来,看着那突然出现的入口,以及碎成渣的陶俑,目光却是有些犹豫。
沈夜先看了谢衣一眼,见谢衣点了点头,他便转头对刘赫道:“我们要下去,你们呢?”
“我……”
刘赫还没有发表意见,身后的其他人却是忍不住了:“少爷……”那声音里满是乞求——乞求着不要下去。
那些碎裂的陶俑众人都看在眼里,打开暗道的一瞬便有陶俑攻击,那后路呢?他们丝毫不怀疑,那些消失了的陶俑,就在这暗道的下方。
数之不尽的陶俑,除之不尽的怪物。他们已经拿了楚王印,也撬走了几块禽砖,更在异兽坑内得到了精美无比的青铜豹,虽说不算是绝世珍品,但绝对价值连城。
他们,真的不想下去送死了。
刘赫何尝不知道同伴的想法,但他……
沈夜不等刘赫在那边纠结,快刀斩乱麻道:“那我们就从这里分开吧。”
“沈先生……”
沈夜只是瞥了刘赫一眼,拉上点头致意的谢衣,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通道之中。徒留下那依旧蜿蜒向下的黑色水流,汩汩地发出声响。
刘东华走上前来:“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