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静尘也是自小饱读诗书心思玲珑,因此不可能猜不到皇帝力排众人,坚决要封他为太傅的缘由,只是这样一来,他的所作所为便成了牵制父亲,牵制整个穆家的关键,让人着实为奉先帝的缜密心思感叹。
不知不觉,马车到了将军府外头,穆静尘收起杂乱心思,从马车上下来,他望着将军府外头高高的牌匾,长舒一口气。
罢了,多想多错,不如踏踏实实完成他的本分,将来也好让穆家更为发扬光大。
翌日清晨,玄冽起的比往常都早,用了早膳后,他从崇华殿中出来,走到御花园里,满园□□让他经不住深吸一口气,加快了步子,没想到一抹华贵影子忽然出现在不远处,令他止住了脚步。
“冽儿?”皇后赵氏看见玄冽,挑起一边秀丽的眉毛,招手让他过来。这几日朝中最大的一件事情莫过于,奉先帝为太子择了一位状元太傅,且这位新太傅的年龄才双十,真真是年轻的很。
作为一国之母,她不会猜不到奉先帝此举的用意,安定将军穆杨十几岁便征战沙场,到如今已数十个年头,将军夫人去的早,最疼爱的便只有这个唯一的儿子穆静尘,如今穆杨手握一方兵权,为玄朝保卫平安,奉先帝此举,无非是为了牵制住穆杨,不让他有别的心思罢了。
心念至此,赵氏伸手握住玄冽厚实的手掌,牵着他一道在石椅上坐下,随即关切地问道:“冽儿,听闻皇上为你择了位新太傅,感觉如何?”
玄冽被她白皙细腻的手握在掌心,忍住心底想要抽回来的冲动,不冷不热地回答:“穆太傅学识渊博,状元之名名副其实。”绝口不提是否心仪,反正他本来也不喜欢穆静尘,但是一旦说出来,说不定穆静尘就被撤了职,那他还有何意思?
“如此便好。”赵氏点点头,温柔地看着玄冽的发顶,直到他离开后,才收起眼中的虚情假意,冷哼一声。
玄冽从御花园中回来,见穆静尘还没有到,便在心底思忖着今日又该如何整他,他的目光忽的瞟到半开的门,脑中顿时闪过一个主意。
半刻钟后,穆静尘踏着步子从外头进来,今日他特地起了个早,从府中慢慢出来,到崇华殿的时候也掐的正好,他的手抵上半开的门,丝毫没有注意到头顶半黑的一块。
——哗啦!
推开门的那一刹那,一盆凉水从头顶浇下来,瞬间将穆静尘全身淋得湿透,乌黑的发丝贴在脸颊边,他狼狈地半低着头,将脸上的水抹干净,抬眸便看到玄冽站在不远处,捧着腹毫无形象地大笑着。
又是他!
衣服湿哒哒地黏在身上,难受得他恨不得当即回府换身衣服再过来,满心的怒气在看到玄冽那张脸后,便发泄不出来,他终于明白了为何之前那么多任太傅都会辞官离开,就是被他气走的!
只不过气走的方式不一样,那些人是嘴皮子说不过玄冽,而他显然是因为三年前的事情遭到了玄冽的报复,都说小孩子爱恨分明,说的果然不假。若说前几日玄冽整他时还躲着不让他看到,现在直接是光明正大了!
忍着满心的不悦,穆静尘让宫人给他寻来块干净的布巾,把身上的水渍擦干,又挤干头发上的水,任由一头湿发披散在身后,接着走到桌前若无其事地坐下。
穆静尘时刻记得,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关系着穆家的将来,所以即使他心底有再多怒气,也不能对着玄冽发出来,只能默默地忍下。
看着面前人的表情由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愠怒,再到现在的淡然,好似方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若不是他的浑身还是有些湿,玄冽都要怀疑那盆水是不是根本没有浇到穆静尘的身上。
暗自撇了撇嘴,玄冽哼了一声,这人真是好生无趣!不过,他越这样淡定,他便越要欺负他,直到他再也忍不住脾气为止!
两个时辰一晃而逝,今日穆静尘没有按照往常的方式教授玄冽,而是让宫人搬来了一盘棋,两人一黑一白,在木色的棋盘上对弈起来。
半个时辰后,穆静尘放下手中的白子,唇角扬起,笑容不骄不躁,“殿下,承让了。”
而玄冽也扔了手中的黑子,一开始他知道要和穆静尘下棋时,踌躇满志恨不得当即杀他个片甲不留,他对自己的棋艺还是挺有自信的,但是过了一刻钟,他发现他错了。
若说他的棋艺偏于进攻型的话,那么穆静尘便是防守得当,一开始看起来貌不惊人,但是很快便露出了杀气腾腾的一面,直将他的黑子吃的半壁江山全面沦陷。
抬手抹去额上的薄汗,玄冽深吸一口气,抬眸对上穆静尘含着深意的眼神,只听他道:“殿下的棋艺不差,只不过有时杀气过甚,容易看不清方向,迷失自我,若是能够静下心来,步步设防,便能一举攻下对方。”
即使心底再不乐意,玄冽还是闷声答道:“太傅说的是。”
话音刚落,便听到门外传来宫人通报的声音,紧接着奉先帝走进来,瞧见两人在下棋,朗声笑道:“看冽儿这表情,定是受挫了吧?怎么,败给穆太傅了?”
玄冽郁闷地点点头,回答:“太傅技高一筹,儿臣自叹不如。”
奉先帝闻言再次笑起来,他走到棋盘旁,默默地瞧了一会儿,一边点头一边道:“这白子下的妙啊,穆爱卿果然名不虚传,来日朕定要讨教一番。”
“皇上谬赞了。”穆静尘心底惊讶,连忙说道。
“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