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心中大骇,急忙伸手去捞,黄蓉却已经落在了黄药师手上。
自知犯了死罪,奶娘扑通跪地,整个人都伏在地上,也不敢开口求饶,只是瑟瑟发着抖。
黄药师把黄蓉拢在怀里,见她依然安然睡着,便淡淡道:“去把地上那孩子抱来我瞧瞧。”
奶娘慌忙跪爬着过去,把婴儿从地上抱起来,凑到黄药师身前给他察看。
黄药师看他,他也圆睁着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溜的把黄药师瞧着。
黄药师不动声色的皱起了眉,婴儿却忽然咯咯笑起来,还张开了两根莲藕似的小短胳膊,毫不矜持的求抱抱。
黄药师漠然的转过身,来到床边,弯腰把黄蓉放到床上,“搜一下他的身。”
等黄药师回转身,奶娘已经手脚麻利的从裹在婴儿身上的小被子夹层里搜出了一张纸条,恭敬的递给黄药师。
纸条上用端正的簪花小楷写着两行字:
叶霜。
戊辰年甲寅月癸巳日壬子时。
正是这婴儿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黄药师道:“把他给我。”
奶娘听令把孩子递过去。
黄药师把孩子接到怀里,谁知那孩子却一点儿都不认生,依偎在黄药师怀里笑得极灿烂。
黄药师极罕见的,自冯蘅死后第一次,真真正正的笑出声来。
他摸摸孩子白皙柔嫩的脸颊,说:“霜儿,我是爹爹。”
☆、第3章 宠妻狂魔爱上我-02
流光十五年,弹指一挥间。
漫山遍野的桃花依旧红的似火,被风一吹,便骤然下起一场缤纷的雨。
一个小丫头提着裙裾在花雨里飞奔,落了满头满身的花瓣,也顾不上停下来掸一掸。
在回廊的转角,小丫头一不小心和迎面走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小丫头忙不迭稳住身子,一抬头,见是在岛主身边伺候的飞鸢姑娘,不由长舒了一口气,急忙把捏在手里的一个信封递上去,气喘吁吁道:“飞飞鸢姐姐,大事不好了!”
飞鸢一面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被小丫头撞乱的衣裙,一面不疾不徐道:“慌什么,天塌了不成,把气儿喘匀了再说话。”
小丫头听话的急喘了几口气,又把手里的信封往飞鸢眼前递了递,急声道:“飞鸢姐姐,这回真的出大事了,小姐她她离家出走了!”
飞鸢却没有表现出诧异的样子,抬手接过小丫头递过来的信,打眼一看,信封上写着“黄药师亲启”几个略显潦草的小字,忽然掩唇笑了起来。
小丫头目瞪口呆,道:“姐姐,你笑什么?”
飞鸢微笑道:“都直呼岛主其名了,看来蓉姐儿这回真是气的不轻。”
“可不是嘛!”小丫头深以为然道:“从小到大,蓉姐儿何曾受过岛主一声责备,若是她说想要天上的星星,岛主也会上天给她摘回来,这回却生生挨了岛主一巴掌,怎么能不伤心。蓉姐儿昨儿晚上连晚饭都没吃,直哭到半夜才歇了声。姐姐也知道蓉姐儿的脾气,和岛主一样的古怪,我又不敢进去劝,只得在门外守着。今个一早,我想着她应该气消了不少,便打了盆水进去准备伺候她梳洗,没成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床上的被褥十分整齐,只孤零零躺了一封信,平日里常穿的几件衣服也不见了。姐姐,你说这不是离家出走是什么?”
飞鸢点点头,道:“我会把信交给岛主的,你且先回去吧。”
小丫头怯生生的拽住飞鸢的衣角,眼睛里已经泛了泪光,忧心忡忡道:“飞鸢姐姐,你说岛主会不会一怒之下把我丢到海里喂鲨鱼呀?”
飞鸢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道:“就你这四两肉,连塞鲨鱼的牙缝都还嫌不够呢。”见小丫头依旧一脸紧张,飞鸢这才正色道:“你可以把心搁回肚子里了,我保证,岛主不会拿你喂鲨鱼。”
小丫头这才破涕为笑,安心的转身走了。
***
飞鸢端着一壶雨前龙井进屋的时候,黄药师正斜倚在软塌上看书。
都说流光容易把人抛,岁月无声催人老。
可十五年的漫长时光,却没在黄药师的身上留下太明显的痕迹。
他的脸依旧英俊,只是眼角多了几条细纹,鬓发染上了一点灰白。
他的身材依旧伟岸。
他的气势却愈发孤傲凌人,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却兀自发散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十五年后的黄药师,依旧英姿勃发,迷人非常。
与黄药师同处一室的,还有一名素衣少年。
虽身着素衣,少年却和黄药师一样,令人不容忽视。
因为,少年生了一张英俊到令人发至的脸,直如画中仙。
这少年,正是十五岁的叶霜。
此刻,叶霜正襟危坐在书案前,案上是飞鸢半个时辰前备好的笔墨纸砚。
白纸洁净如初,毛笔未动分毫,磨好的墨也早已半干。
叶霜安静的坐在那儿,仿佛入了定,流光溢彩的一双眼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白纸,似乎这样就能作出一张令黄药师满意的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