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闻一阵乐响,二胡、唢呐、钹声音伴着整齐的队伍走入人们视线。
队伍很长,里面的人皆披麻戴孝臂挽黑纱,白帆扬起,纸钱飞散,这是一支送葬队伍。只是这送葬队伍气场很不一般,里面多是身形健硕的彪形大汉,不闻哭声,除了哀乐再无旁的声音。
队伍的方向,正是悬棺遍布的崖底。
“这是……送葬?”卢栎下意识问了出来,“要送上峭壁?”
妇人答,“正是。”
“为何无人哭泣?”
“我们这里的人,死后会抬入祖祠,三年满后方可悬棺入葬,死时再悲哀,三年过哀痛也少了,送死者升天是极大的事,该要郑重谨慎,此时还会哭泣的,大约只有重亲。”妇人虽然回了话,看向送葬队伍的眼神却有些躲闪。
卢栎没注意,视线放在了队伍最前面。
打头的是个身段很好的妇人,妇人怀中抱着个孩子。孩子看起来只有两岁,背紧紧靠着女子很是依恋,看起来像是母子。母子二人穿着重孝,母亲时不时擦眼睛,像是在哭,孩子不明白,却也小脸绷着不敢哭闹,怀里紧紧抱着个黑漆牌位。
看这二人位置,莫非是死者的妻子?
沈万沙也看到了这长长送葬队伍,好奇的问,“这是谁死了啊?”
妇人却不再答,好像还有些慌张,“到岸了,请公子莫怪小妇人失礼,实在是孩子头回出来就受了惊,得尽快回去,以防有什么病症。小妇人夫家姓邓,就住在往东五里小黑山的邓家村,公子若有闲,请一定过来看看,小妇人与这孩子的爹娘必好生相谢。”
说完不等卢栎回答就走了,步态很有些慌张。
沈万沙不解,“我不过问个死人名字,她跑那么快做甚?”
卢栎看着长长的送葬队伍,眉心微蹙,“大概是这死人名字……不简单。”
沈万沙轻啧一声,“不管她,我们赶紧上岸,我好像看到接我们的人了。”
第80章 追来
沈万沙相当有才。府尹大人的门不好进,面不好见,可府尹家大业大,也是需要采买做生意的,但凡做生意的事,就难不到他。
沈家铺子遍布天下,他随便一拎,就能找出兴元的关系网,就算这地界自家生意做的不大,总也有生意伙伴,这么一来二去,沈万沙就联系到了人。
周家,做着兴元府最大的绸缎生意,手下有绸缎庄成衣铺,还有诸多手艺精良的绣娘,府尹家女眷最喜他家的时兴料子,特殊时候也喜欢请绣娘做几件样式特别的衣服。
周家能安排带二人进府,但进府之后出什么事……就不是他们能管的了。
而对卢栎二人来说最难的事就是进门,见着家主的面,后面自然会见机行事,所以只要有这个机会,就是帮大忙了。
卢栎早听沈万沙说过怎样安排,见沈万沙远远隔着人群朝某个方向招手,也不多言,安静地跟着沈万沙绕过送葬队伍,来到人前。
沈万沙看到认识的人,通过站位姿态认出周全,热情见礼之后,才眨着眼与卢栎介绍,“这位是周家的大公子,周全,在兴元府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又与周全说,“这是我在信中提起的友人,卢栎。”
面前青年俊秀优雅,额丰面润,生就一副笑眼,看起来十分和气,这份和气即让人感觉如沐春风,又没盖了他的清俊气质,周全此人,生了一副好相貌。
卢栎微笑拱手行礼,“早就听沈兄提起,周家大公子少年英才,将将弱冠便接过父亲权柄掌管周家,生意越做越好,卢某心底很是佩服。此番来兴元,多有叨扰,还望周公子不要嫌烦。”
周全立刻虚扶,还礼,“卢公子客气,有道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即是沈少爷的朋友,周某也舔着脸道声自己人,若公子不介意,唤我名字便是,若能唤一声周兄,周某更是荣幸之至了。”
周全行礼之时,也细细打量着两人。
父亲给他看了沈万沙的信,将此事交于他负责。他家与巨商沈家有生意来往,接触的都是沈家管事,父亲和自家老管事见过沈万沙一次,凭印信知道此人是大人物,权限比管事大的多,却也不知沈万沙具体身份。
信里提及卢栎名字,并未过多讲说此人是谁,有何身份,目的,字里行间却对其十分推崇尊敬,不同一般人。沈万沙如此尊重卢栎,此人身份可能更不一般。此次父亲特意把老管家调来与他听用,让他千万仔细行事,不可怠慢贵客。
两个少年年纪相仿身量相当,一个衣着华丽,细眉亮眼神采飞扬,并不理会停驻在自己身上的各样目光;一个衣着低调,俊颜星目似有智慧闪耀,嘴角噙笑的样子仿佛对万事皆了然于心。都是年华正茂的少年,如夜空熠熠星光,让人忍不住目光停留,心生亲近之意。
周全不敢大意,“二位初来乍到,许对兴元不熟,但不妨事,我周家在此处尚有几分薄面,两位行事可随心意,便有什么误会相扰,只消递个信。”
“多谢周兄。”卢栎与周家不熟,打过招呼便将场面交给沈万沙。
沈万沙与周全寒喧片刻,周全便提议二人上车,周家已经准备好了住处。
周家来了三辆马车,一辆是周全来时自己的马车,平顶青油布帘,上刻周家家徽;两辆是红木吊顶垂青纱帷,四面皆空没有车壁,看着相当清爽雅致的双轮小一号的马车,应是为两位客人准备的。
因沈万沙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