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维言不知道哪里惹恼了唐佑鸣,沉默半晌:“青梓可留后手?”
唐佑鸣更加咄咄逼人:“这也要问?此番陛下若是转危为安,我的后手没用于救他,你又要担心我要用那些东西兴风作浪了。”
蔺维言好像有点猜到唐佑鸣不满的缘由了。其实他没有要唐佑鸣出手救陛下的意思,朝堂中的势力牵扯不断,他很难简单地决定自己的立场,可他的心却是偏的,未被逼到绝路时,只能两不相帮。就像唐佑鸣说的,他确实无所谓忠诚,更不会希望唐佑鸣牺牲有可能是用来保命的东西去救驾。
“怎会?”跟唐佑鸣讲理自然是讲不通的,蔺维言只好换了个方式,笑着倒打一耙,“你的手段已经漏了不少出来,不止我看到,另外几位将军私下定也认为奇怪。你怎么独独发作我?”
唐佑鸣怒极反笑,眼睛被怒火点得发亮,像是灼人的小太阳:“是本王的错,大人有问,本王莫敢不从,不就是后路么,本王确有……”
蔺维言心道不好,玩笑开过了,于是正经道:“青梓莫气,我不是那意思。我只是担心你此次回京会吃亏。”
唐佑鸣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接受了他的说法,不过倒是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只道:“这次放过鞑靼,实在让我心中难平。”
“总有机会的。”
二人都未继续说话,马车里的气氛莫名暧昧起来。
唐佑鸣斜倚着,撑着头看窗外,慵懒秾丽。窗外或花团锦簇,或绿意葱葱,却不如唐佑鸣的侧脸更引人注目。
蔺维言莫名地看了一会儿,顺着唐佑鸣的视线看向窗外,却发现花草俱不入眼,倒是唐佑鸣微微抿着的唇角在眼前浮动。
蔺维言苦笑一下,对唐佑鸣道:“你若是乏了,我便不打扰你了。”
唐佑鸣睨他一眼,心情好了一些,至少又有心情调笑人了:“你若是与我一起,我定能睡个难得的安稳觉。”
蔺维言站起身:“我那里还有些安神的香料,一会儿来送与王爷。”
唐佑鸣非常给面子地笑道:“只要是你送的,就算是□□□□,我也能枕着它安心入睡。”
蔺维言一顿,忽然笑了。他本就俊美,不然在他二人于丹华楼初见时,也不至于被唐佑鸣一眼盯上。笑意浅淡,却毫无防备之意,更无算计狡猾,清风拂面,春雨苏润:“青梓总是让人摸之不透,不知道哪里是真哪里是假。”
说完撩开帘子下了马车。
这当然不是指唐佑鸣的玩笑话。
从初遇开始,他们之间从来无所谓真心假意,彼此心知肚明的互相利用。他也从来不介意唐佑鸣接近他的理由,哪怕这个理由无比荒谬。可现在他有两分在乎了,他希望唐佑鸣对他的在意至少有那么一点是真的。
帘子下绣着的红色穗子轻轻摆动,唐佑鸣的视线定格在上面,良久,笑意从眼底涌出,清冽透彻。
绿乔拿着蔺维言给的香料进来,刚巧看到这个笑容。她忽然有些开心,王爷并非从小轻浮,只是这些年越发让人琢磨不透,这种不掺杂虚假的笑意也有好些年没见过了。
绿乔抿嘴一笑:“主子遇上了什么好事?这是蔺大人让我给您的香料,说是安神静气。”
唐佑鸣笑意未收,语气倒是委屈:“哪有什么好事?你主子的心意都被人质疑真假了。”
绿乔并不细问,微微笑着打开香炉:“要燃香吗?”
唐佑鸣躺下道:“用吧,本王睡一会儿,若有消息叫醒本王。”
唐佑鸣没睡多久,醒的时候尚显迷茫,绿乔极有经验地走上来为他束发整理:“信鸽刚到几位将军便看到了,现在已经在车外等着了。”
想到几人饿狼似的眼神,绿乔抽抽嘴角。
“让他们进来吧。”唐佑鸣迷迷糊糊问,“现在什么时候了?”
“快日落了。”绿乔道,“过一会儿也该扎营了。”
唐佑鸣用清水洁面后清醒了一些,面对着想问又拉不开面子的三人笑:“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没看过消息,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当着几人的面拿过信筒,确认过封条后拆开。
一目十行地浏览过信件后,唐佑鸣闭上眼,在众人探究的目光中沉默良久,才用一种无法形容的语气道:“陛下薨了。”
众人大惊。唐佑鸣却不欲多说,交出信件,交由离他最近的林翰茂。林翰茂狐疑地接过,刚看个信头便大吃一惊。
原来丞相在起事之前,已经买通了步兵校尉冯才。可惜冯才是齐国公的老部下,齐国公对他有救命之恩,故而在起事之前去了国公府,暗示齐国公闭门谢客,万万不要出门。
齐国公当年征战沙场,曾与镇国大将军林恬齐名,虽然后来因为唐佑鸣的缘故被剥夺了军权,只做了一个从不开口的谏大夫。虽然低调了好些年,可到底宝刀未老,察觉部下异样,立刻逼问劝说,反倒劝服了冯才。
丞相逼宫后,本以为势在必得,没想到本该来驰援的城门守军毫无动静,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被堵在了宫内。
伙同逼宫的其他军队本以为进京护卫毫无阻碍,谁想他们运气不好,刚巧到了保皇党护卫的城墙下。保皇党也不傻,虚情假意地引他们上前,滚石檑木纷纷落下,这伙人没等进京就伤亡过半,干脆跑了。
剩下与丞相同谋的军队得到了消息,可惜他们是第二批到达的人,护卫皇帝的其他军队坠在他们身后,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