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大厅里正中间的长榻上躺着一个人,一身白衣羸弱,墨发三千皆散在身后,面朝里昏睡着。
长榻旁站着几个将领模样的人安静地站立着,皆是冷汗直流。等一下要发生的事,光想想就让他们这几个人心惊。
厅里的婴儿手臂般粗细的蜡烛默默地发着光,可是扰人清梦的“噼啪”声仍旧让榻上的人不满地翻了个身。面虽如玉,但脸色苍白,浓眉下的桃花眼慢慢睁开。眸中似乎有万千星辉,可是里面的冷漠令人心惊胆颤。
“什么事?说吧。”慵懒而冷清的声音响起。榻上的人慢慢地用一只手撑起自己的头,就那么悠闲无力地看着众人。
齐王府管家今歌站了出来,拱手道:“回王爷,钟将军家的二小姐已经送了过来,属下是否将她请、请过来?”说完,今歌莫名地开始心惊胆颤,冷汗直流。
齐王慢慢地用另一只手拿起一缕墨发拨弄起来,脸上似笑非笑的,慢吞吞地说:“就是那个又傻有哑的丑八怪?这厮胆子也挺大的,不知道我这里的什么地方吗?”
齐王颜子轩本是雄川开国以来难得一见的带兵治国的良将。可是现在的齐王府,却成了雄川著名的鬼王府。鬼王爷齐王生性喜怒无常狠辣非常,更可怕的是齐王府里那个死去的齐王妃的鬼魂,只要是任何想要嫁给齐王的女子,不是死就是疯。不然,这等好事也不回轮到钟将军家那个又傻又哑的丑丫头。民间有言曰:“宁可直接见阎王,也不可先去见齐王。”这三年里,死在齐王鬼王爷名头下的女人,四只手的手指头加起来也数不完。
今歌不着痕迹地擦了头上溢出的冷汗,低着头继续道:“王爷,是否现在去请来?”
刚刚还躺在床上昏睡的人,瞬间便来到今歌的面前,盯着他的眼睛,冰冷地说:“如今本王已经天下人皆知的鬼王爷了。今歌,你莫不是真的要将我的名头坐实吗?”
今歌闻言立刻跪下,拱手道:“王爷,属下不敢。属下跟随王爷征战多年,属下的心思请王爷明鉴。”
“得了吧,本王不过随便说说,瞧你吓得。起来吧。”齐王的手一摆,接着又叹了口气背着手,道:“去吧,去将那个丫头带上来,本王瞧瞧究竟是丑到什么程度了?”似笑非笑的模样,就像挑选货物一样,根本不像是在谈论他的皇妃。
钟若寻穿着一身嫁衣,披着大红色的斗篷连头都盖在了里面,呆呆地跟着今歌身后,走在鬼王府的小道上。
这座鬼府真的名不虚传,就连大晚上的,连灯笼都省了。阴森森的林间小道上,哪怕是突然从旁边窜出个什么鬼怪来,也不足为怪。
七弯八拐的直到钟若寻绕晕了头,才来到一座二层的小楼前,昏黄的烛光是整座王府唯一的光源,从里面折射出来,犹如幽冥地狱。
今歌在门口先打了声招呼:“王爷,人带来了。”
“进来吧。”令人心寒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今歌一个请的姿势,想要将钟若寻带进去,无奈斗篷下的人仍旧无动于衷。想起这个人的特殊,今歌越距地扯了扯她的斗篷,向屋里比了比。可是他仍然低着头,一眼也不敢看向眼前这个人。刚才那惊鸿一瞥,可真的把他吓坏了。饶是看惯了战场上的残酷,今歌也没进过一个人的脸能伤成这个样子的。
钟若寻乖巧地按照今歌的提示,抬腿走了进去。面对榻上依旧背对着自己的白衣人,钟若寻慢慢地朝他走了过去,用力地拍拍他的背。
果然是个痴傻的,什么时候有人敢这么动他这个鬼王爷,颜子轩慢慢地转过了身子。可是就算是他已经做足了心里准备,也没有料到身后这个女子能长成这个模样。
钟若寻看到齐王的容貌之后,有一瞬间的呆滞,不自觉地心跳加快。不曾想着鬼王爷,也有这样的姿容。
一声惊天动地的叫喊声从小楼里传了出来:“啊……”。
“王爷。”今歌并着府里的无数兄弟一起冲了进去。
齐王已经开始在发脾气,那个身穿斗篷的皇妃被他推倒在地,无数的书本茶杯悉数落在了地上人的身上。
“滚,给本王滚。休想用这样的货色来唬弄本王。”齐王怒吼道。
地上的钟若寻依旧面无表情地傻笑着,可是眼睛里流露出的却是嘲笑。嘲笑他的失态,嘲笑他的落魄。颜子轩越看越恶心,直接转身捂住胸口开始声嘶力竭地咳嗽起来,最后干脆咳出一口血。
整个齐王府再次乱了起来,今歌拼命地往门外喊道:“快,快去宫里请御医,王爷又吐血了。”
颜子轩昏迷之前只留下一句话:“将这个丑八怪锁进沁芜苑,直到死都别让她踏出半步。”
钟若寻就这样,在自己新婚的第一天,没有婚礼,没有夫君去迎娶,更没有和别人一样的洞房花烛夜,就这样被颜子轩锁了起来,永世不得翻身。
钟若寻本是镇国大将军钟锦良唯一的嫡女。可是钟夫人福薄,在十二年前来皇城的路上,马受了惊带着钟夫人跌下悬崖尸骨无存。六岁的钟若寻目睹一切惊吓过度成了个不会说话的傻子。到皇城之后,更是在钟家人不知情的时候,玩起烧红的铁块,将自己的右脸颊毁了容。
原地皇帝钦定的大皇妃的位子就落入了长姐钟若天的手里。去年,钟若天已经和大皇子襄王颜子南成婚。这才有了今天钟若寻的这场婚事,长姐只是稍稍一提,钟家人就直接在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