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见刘远舟收起枪,杨小千赶紧发问,身后有个丧尸狙击手的感觉实在难受。
“打中头。”刘远舟眼中星光流转,完成无数复杂的计算最后得出结果,“还没死。”
爆头了还没死?杨小千回想起在渡口第一次遭遇变异体时见到的,伪装成小女孩的变异体。那是第一种被收录进变异体图录的变异体,能够完美伪装成人类的样子,更可怕的是单纯的爆头或是砍头并不能杀死她,必须将之粉身碎骨或是取出脑核。
“前面灰白色建筑物,顶楼天台,交给你了。”刘远舟说。
杨小千竖起大拇指,跑到二楼打碎落地窗,随后纵身一跃。
黑色物质裹成一个球体,将杨小千笼罩其中,隐身的黑幽灵托起黑色球体,张开羽翼飞向刘远舟所说的位置。从远处看,就像是一颗黑色的球状闪电。
刘远舟则举起对讲机开始接手全局指挥。
与杨小千的指挥方式不同,刘远舟的命令会下达到队伍中每一个人,具体而细致。
细致到齐烈听到命令后不需要思考,就知道应该往什么方向释放火焰、怎么释放火焰以及释放火焰之后要做什么。
若刘远舟让他攻击身后,那么他不必回头看身后有什么,只需要直接往身后扔火球,哪怕他身后空无一物,当他按照刘远舟的命令释放出火球后,必定有一个甚至几个变异体恰好撞上焚身烈火。
而刘远舟的命令并非只传达给齐烈一人,而是传达给外面战场的每一个人,包括鹰眼的驾驶员和射击手,包括装甲车里的驾驶员和战士,包括重骑营的骑手,甚至包括前指阵地上的王海和众多战士,每个人都会接到专属于自己的命令,以至于刘远舟要以机关枪般的语速下令,而且时刻不能停歇,因为战场在不断变化。
这难吗?远比想象的要难如果只是对一个人或两三个人下令,杨小千自问自己或许也能够做到,可刘远舟面对着多少人同时下令?几十上百号人,不仅如此,他还需要时刻关注那些变异体的位置和行动,排选出最佳应对方案,让那些战士们用最少的力气最小的代价歼灭敌人,这是多大的计算量?
在战场之上,敌我混战中,要做这样的计算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某一个人或某一个变异体所做的任何一个举动,都可能影响其他人和其他变异体,进而引起他人反应,随后影响更多人,还会不可避免地受到反馈。
就好像打一场群架,有人踹了你一下,你跌倒时手抓到了另一个人的裤脚,使另一个人摔倒,于是挥向这个人的棒球棍砸在了其他人脸上,接着被砸到的人便会反击,而被你绊倒的人可能爬起反击,也可能一脚踩在你的脸上,再想想最初踹你的人,可能受到这一系列连锁反应波及,或是被棒球棍砸到,或是被其他人攻击等等……
而此时国贸外混乱的战场显然比打群架更激烈更错综复杂,如此大的计算量绝非正常人脑能够负荷承担的,也就只有刘远舟凭借着他的能力能做到这一点。
当刘远舟接手指挥后不到一分钟,战局产生了翻天覆地般的扭转。刚刚还势均力敌的双方天平在重量级砝码压下后,瞬间倒向人类。
新出现的变异体往往刚冒头就被从天而降砸到面前的炮弹炸的粉身碎骨,侥幸逃过炮火,后面还有机炮、火焰pēn_shè器等等犀利武器等着,而且此时他们都有着恐怖的精准因为有刘远舟。
两辆装甲车很快接近智成大厦,正要向二楼天一角餐厅发射榴弹和震荡弹,许多衣衫褴褛神情惊恐的人类从智成大厦一楼大门涌出,如同群蜂从被捅破的蜂巢中涌出。
“鹰喙鹰爪立刻开枪,就地击毙,一个不留!”
当刘远舟冷酷的声音传进耳中,两辆装甲车内的战士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刘司令下令屠杀平民?
就因为他们冲出来挡住了装甲车的路,还是说他们逃到后方阵地会成为累赘影响战斗?无论如何,身为人民保卫军,从入伍的第一天起就宣誓守护国土保卫人民,多年以来这已经成了他们的本能。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而保卫人民是他们的本能,当本能与天职发生冲突时,或许他们作为优秀的士兵最终会压制自己的本能服从命令,但下定决心前内心深处的矛盾冲突总会让他们陷入短暂的纠结停滞。
当士兵不能第一时间执行命令,再优秀的指挥官也无法保证掌握战场。
就在两辆装甲车犹豫的短暂时间里,那些乞丐般的难民已经冲到装甲车近前。
当最前面那几个人跑到装甲车旁边时,他们的脸上像是翻书似的变了个表情,再没有恐惧,而是满面笑容。
没有大难不死的庆幸,也没有获救逃生的安心,只有满脸丑陋狰狞的狂笑。
他们做了个奇怪的举动:像拥抱恋人般热情地张开双臂,扑向装甲车,将自己全身贴在装甲车车身上。
直到这时,战士们才从射击孔看到他们满是污渍的破烂衣服下,绑着一圈炸弹!
“为了进化之主!”
“为了我主!”
疯狂的呐喊引爆一具又一具丢失灵魂的躯壳。
天一角餐厅内,灰白头发的林万羽嘴角含笑,双眼一片血红,他将双臂高高举起,微微闭眼,高歌赞颂信徒们伟大的牺牲。
“主能看见我们的坚定信仰,对于我们而言,死,即是永生之门!”
又一批悍不畏死的教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