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低垂,凉风缕缕,草原上出现了少有的阴沉湿润天气,这对于久居旷达干旱的高原地区的人们来说,无疑是极为难得的。用粉薄的淡蓝色作底的天空中,鳞波叠裰,彩云扶疏,时若皎洁的棉絮结伴遨游,时若委婉婀娜的轻纱翩翩起舞;苍原莽野,奇香四溢豁谷山崖,乐音不绝;
沿着粉黛浓抹的云霞之间,偶尔窜出一队列队井然的鸿鹄——想是大军开拔之前的南飞雁先遣队吧!割据高原的缠地草和攀附壁崖石隙的山杏、野菊、藤葛以及浓郁色深的野花、与低垂瞩目的云相互辉映,勾勒出一幅瑰丽璀璨的美景。
在这幅画面上,在那云山相连、天地交接的茫茫草原之边,有两个模糊的、依稀可辨的影子——那是家财万贯的禹丰洋行老板邢嗣昌的千金小姐邢黛丽.
与一无所有的邢府青年马夫庆生正在进行的一场竞马比赛:黛丽小姐驾驭着雪白乌骓马急驰在前,青年马夫庆生操纵的枣红青鬃马紧跟在后。
其迅如流星逐月,如电掣风驰;一个是深得杂技名师精传的新秀,一个是熟谙骑术的牧马能手,二龙抢珠,各不相让。但是,无论小姐如何奋力,始终不能甩掉青年马夫,他宛如一道影子,紧紧附在小姐身后……
正当比赛处在方兴未艾之际,只见小姐纵身而起,在马背上站了起来,双臂张开做了个平衡动作,窈窕的身姿好比天女散花,飘飘若云间仙子……
“噢!”纵驰间青年马夫惊喊。
然而他的惊叹声未落,但见小姐腾身轻轻一跃,竞像鹞鹰扑食雌凤还巢,倏然脱离乌锥白,降落在枣红青鬃马上面——
青年马夫眼疾手快,轻舒猿臂,把小姐揽了过来。随着那银铃似的笑声,小姐稳稳坐在青年马夫前面,一头靠住他这坚厚如壁的胸膛上……
“恶作剧!”青年马夫抱怨。
即在此刻,他似乎感到自已吓飞了的心脏,确是贴住小姐这火辣辣的心房里跳动着——两颗热烈的心进到一块了!小姐仰头望青年马夫铁板一般的脸哧哧地发笑,笑靥泛出一片红晕,还不停地嗔怪:“您就那么坏,盯得我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小姐,”青年马夫肃然说,“这样要出事的……”
“所以你要管住我,对吗?”
“这是当医生的责任。”
“我已经病愈康复了!”
“还要复查验定。”
“是。谨遵医嘱!”
青年马夫被黛丽这刁钻顽劣的劲头惹得频频而笑。
他稳控马儿缓缓而行。那只乌锥白像熟谙人事,听到青年马夫的吆喝便跟上来了。适逢草原上吹来一股凉风,黛丽迎风打了个呵欠,显得有些困倦的样子。
“你累了?“青年马夫问。
“嗯。”
“到草地上坐一会儿吧?”
“我不——”
黛丽不愿下马,只是把头靠在青年马夫的胸脯上,闭着双目养神,不觉竟睡过去……
马儿继续缓缓前行,草原是那样安静,天空的云朵涌集成盖,仿佛一把绽开的绫罗彩伞。地平线上镂刻着一对年轻恋人的身影——
他们是如此相衬,以致大地为之讴歌赞叹;他们义是那样多难,尝尽了人间的苦辣酸甜。
靠在青年马夫怀里休憩的黛丽,是如此纯挚无邪,情深一往;而拥着酣睡小姐的青年马夫,义是那样憨厚诚朴,仓皇无措……
这一切的一切,在黛丽的忠贞不渝的、纯洁无瑕的爱情面前,逐渐汇聚成一朵亮晶晶的泪花,滴落在黛丽的小脸上………
“啊——”黛丽被他的滚落泪珠滴醒了。她抬起了头,用迷惘而关切的眼神细细审视着他布满泪痕的、苍白的脸,惊疑地说:
“您——怎么啦?”
“没,没事……小姐。”青年马夫不无尴尬地说。
青年马夫张皇失措,边用手抹眼泪边支支吾吾地解释……
“……沙子钻进眼里了。”他强颜苦笑,辩解道。
“不用瞒我!”黛丽也噙着泪,捉住他的手心疼地说,“我能看得出来,您又——“
“我?”青年马夫振作地说,“唉,没事,没事!“
黛丽望着青年马夫的脸,心一酸,眼泪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
不久,他们又像这次一样,在这茫茫草原上赛马。比赛进入**时,黛丽又突然从乌锥白跃到青年马夫的枣红青鬃马上,一手扶住青年马夫的肩膀,一足立于马背,另一足向上跷起,另一只手挽住小腿,让脚尖直指向蓝天,好似杂技表演一样。
“你的骑马功夫很好啊!”青年马夫少有地夸道,“可以同草原上最棒的骑手比试比试了!”
黛丽对着青年马夫敬羡的目光笑笑,谦虚地说:“我是向一位杂技团老师傅学的。她的驯马杂技花式繁多,动作惊险,难度大,要求严;我才学了其中一些动作花式……”
“真是名师出高徒啊!“
“那,您的骑术那么好,是向谁学的?”
青年马夫沉吟片刻,艰难地说:“我从小就是在马肚子底下长大的。’他指了指枣红青鬃马,“它就是我的老师!”
“啊!”黛丽惊悟似的叫着,望着青年马夫呵呵笑了起来……她是想起了“马背上的梦”;黛丽拍拍马儿,对青年马夫说:“怪不得它对我说,您的‘骑马疗法’也是它传授给您的,对吧?“
黛丽驴唇不对马嘴的话,使青年马夫莫名其妙,青年马夫扬起眉毛,几乎不相信自己的听觉……
“小姐,”青